她的刨冰早已吃干净,平叔的还剩下半杯,都给了她。
在她挖第二杯冰的时间里,平叔起身,走到墙边一个立柜旁,弯身看起了柜上放的一只鱼缸。
他观察了有一会儿,后出声说:“这金鱼倒活得很好。”
透明鱼缸里,有三只黑尾金鱼,绕着里边一颗石子,傻里傻气地游着。
曾贝端着刨冰,走到他身边,停下,手指戳了戳玻璃缸壁,纠正他说:“不是金鱼,这边他们管它们叫斗鱼。”
“嗯,斗鱼。”谢平宁虚心接受她的纠正,手抬起,从旁边的鱼食袋里抓出几粒,扔进水里。
彩色的鱼食才落入水中,就被最胖的那只几口全吞进肚子里。
“吃这么多,它会撑死的。”曾贝咬着勺子,指着那只大胖鱼。
谢平宁听了,没回话,只轻声笑。
夏日的午后,空荡荡的房子,游来游去眼睛很大的黑色斗鱼,都贪恋无声沉默的氛围。
曾贝握着勺子,从手里的杯子最中央位置,舀出一勺杨梅汁液最浓稠的碎冰,学着《艺伎回忆录》里的一幕,将那抹梅红,染在了自己的唇上。
冰凉的触感,让她担心会轻易化掉。
于是她不敢张口说话,只是唔唔喊着,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回头看。
谢平宁疑惑回头,看见的便是,她探着头,指着自己沾着红色冰渣的两瓣唇。
他怔住,心神被这一画面打动。他下意识身体倾近,吻住了她的唇,随后有酸甜的梅酒味道,渗入唇齿间。
她得来突然的一吻,吓一跳,眼睛睁大着,很快意识到房子里还有第三人,忙将他推开。
“你干嘛。”
他笑着,用拇指抹干净唇上残留的汁液,不动声色,将责任推给她,说:“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亲你。”
“才不是!”她拍了他一下,还想争辩,丁阿婆掀开门帘出现在她身后,让她当即噤了声。
“两个小朋友在吵什么呢?”丁阿婆手里提着一只纸袋,笑着看两人。
曾贝忙往旁边,走离谢平宁一步。站定,她摸了摸头,讪笑说:“没吵什么。”
丁阿婆看向谢平宁,谢平宁忙转移话题说:“您这三条鱼养得很好。”
丁阿婆看了看那只鱼缸,说:“这间屋子里,除我外,就剩这三只小活物,可不得好好养着。”
说完,她又道:“你们年轻人难得来陪我这个老婆子的,这些东西,就当是见面礼,你们带回去。”
饶他们如何拒绝,最终还是没拗过老人家的好意坚持,两人提着那只纸袋回了家。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段废弃的火车铁道。
曾贝脱了鞋子,光脚走在铁轨上,为了保持平衡,还需要谢平宁牵着她的手。
走过一个隧洞,隧洞上铺设了新的铁路,他们从桥洞下走过,能听见上面快线开过的声音。
谢平宁想起隔着玻璃,见到的三条小鱼,和说话声音低而又低的丁阿婆,有感而发,忽然跟曾贝说:“我以前想过不婚,”
曾贝有些惊讶,停下脚步,偏头问他:”为什么啊?”
他答:“我出实地勘察,或者在学校上课,都是一个人,所以常常会觉得一个人生活,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能减掉不少麻烦。”
曾贝认同地点点头,后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识,是不是在抱怨她太麻烦。
没等她先闹脾气,他先开口接过上面一句,说:
“可是不行啊——一个人真的好孤单。”
年轻的时候,想象的独身主义,是年迈蹒跚,他还拥有积极面对生活、面对学术的态度。
再枯燥,枯燥不过一页数千字的英文报告。因此,他觉得,在这些事物的帮助和衬托下,不婚独身,得来的晚年生活,必然是寂静却不失饱满的,也是单独却无孤独的。
可此时此刻,他五指扣住身边她的细长手指,摩挲过后,还感受到她起伏的指骨关节和指间温度。
就再不甘心忍受,没有她的孤苦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又得了写满三千会死的怪病
第41章 41
因为爷爷奶奶明天回来,留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已不多。
于是他们决定,晚上开车去龙磐草原看星星。
吃过晚饭,只差最后一步,去车库开车时,野原突然下起了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