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您所闻,实习结束后,我便开始这趟旅行了。但是也差不多该结束了。接下来该怎样走好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我似乎还处在原点呢。不过暂且不提这个,我想向您分享下这趟旅程的乐趣,当然,也有些其它的想一吐为快的事儿。
……”
外面渐渐明亮起来。黎明静悄悄。
粉绵羊在桌子上趴了很久。她凝望着窗户,粉眸里倒映出一块斑白。那鹅毛大雪像极了一位天使抖落的羽毛。天使有点生气,所以风是这般摧枯拉朽地呼啸而过。
头跟石头似的,又硬又重。粉绵羊想挪动双脚,也没有如愿以偿。她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桌上的铅笔滚落在地,扰乱了整个房间。闻声低头,她却是瞧着桌面上这张褶皱不已的信纸。
粉绵羊拿起信,默默站了片刻。最后,她放回原处,转身走到床边,浑然不知地穿起外衣。
“肚子好饿。”
酒店的一切依旧运转着。粉绵羊来到餐厅,这里安静得空旷。寥寥几位客人相距甚远的吃着早餐,对她分来一缕注意后,便继续欣赏落地窗外惨白的世界。
“麻烦给我一杯热牛奶,一份厚蛋烧……两份煎饼果子。”
她对窗口里的阿姨轻声说,声音有点颤栗。
“小姑娘,多穿点衣服。外面可比看起来更冷些。”
女士挑挑眼镜,递给她餐盘后插起腰说。
“嗯,谢谢阿姨。”
粉绵羊含笑点头。
她端着餐盘,最后视线落在一处昏暗的角落里。坐下来,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灯的确是坏了。不过,只是吃饭罢了,用不着可以看到好的风景,也用不着细致入微的灯光。
毕竟,时间还早。空气里还是有慵懒的气息的。
所有人都慢条斯理地量着享受。即便暖气还在,餐厅里仍会有寒意阵阵。餐厅外,已是一片风雪肆虐。粉绵羊看着窗外的场景,慢慢嚼着蛋饼,随牛奶咽下肚。
不过,眼前不断撞击玻璃的断枝残叶,却让她的眼神愈加空洞。后来,她陷入了某种呆滞,也肯定不会记得早餐是如何消失的。
餐厅里,有人离开,便有人替代。她一直坐在角落里,背挺得笔直,望着窗外,脸上有一种近乎倔强的严肃。没人看得出这个小姑娘在想什么,在他们自己的事做完之前也没人有心思注意别人的状态。
只是,期间的确有一道像是什么碎裂的细微声,令她晃了晃身体,双眼也跟着闪了闪光泽。她醒过来了,但脸上的神色仿佛领悟了真谛。
良久之后,嘈杂声已经让人无法安静了。
粉绵羊从座位上站起来,看了会儿人们。已经没人可以独善其身了。她不由得笑了笑,将餐具放进柜里,错身而过,静悄悄地走出餐厅。
长廊里,她径直走向遥远尽头处的一道光亮。她想跑出去,她想见识一下暴风雪的威力——她可以抵挡吗?兴许是的。
推开酒店大门的那一刹那,狂风就彻底将她惊醒。她瞪大眼睛,嘴里也不由深吸了口刺骨的寒气。她像是看见了什么,怔怔地退了回来。惹得一身白雪。
侍者盯着她,欲言又止。
“抱歉。”
她欠笑一句,“好大的雪呀,不是吗。”
电梯前,她拍拍全身。脖子里渗进的雪水让她打了几个寒颤。门还没开,已经听到里面传出来孩子的嬉戏声。
两个八九岁大的孩子冲了出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在后面。老太太对站在一旁的粉绵羊笑过,步履蹒跚地跟着孩子们走向了餐厅。
她关上门,目光从洁白的床上一直挪移。房间里迎接她的是一股更冷的寒意。最后,她的视线停在角落里那张书桌上。台灯依旧微亮。
她捡起笔来,靠在椅背若有所思。手指间,铅笔不停旋转。它不知自己究竟该落在何处,而它的主人也在为这个问题思索。
粉绵羊不无警觉地瞧了眼窗外。
她笑了笑,呢喃说:
“似乎安静了不少呢。真快。”
您是否也感受过这里的暴风雪呢…………帕奥里德先生。
她将还未写完的信拿起来,轻轻夹在手边的书里。然后,她饶有兴趣地把注意力集中到桌面上的一排酒店准备的书籍。
“《外争简史:遗产》……”
她挑出本墨黑色的书,可很快又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