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寒金_作者:蓬莱客(130)

  戚灵凤咬了咬唇,低低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阿猫替老太太洗完脚,谢长庚服侍母亲坐上了床,谢母道:“庚儿,慕氏嫁你这么久了,肚子如今还没动静?”

  谢长庚唔了一声。

  谢母叹气:“谢家就你一根独苗,我可都天天盼着呢。我看她样子,就是不好生养的。这样下去,要等到何日,娘才能见到咱们谢家开枝散叶?”

  谢长庚心里郁闷,面上却没表露,含含糊糊地应:“她也还小,况且过门后,儿子和她也是聚少离多,娘你莫急。”

  “怎么不急?庚儿,娘和你实话说吧,这趟过来,娘除了看你,也是想和你商量,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你和凤儿的事,早些办了吧。”

  “慕氏不是正好也在吗?省得说我们瞒着她!”

  谢长庚心里愈发烦闷,沉吟了下,抬头见阿猫站在一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拂了拂手,叫她出去,这才说:“娘,戚家女儿的事,儿子先前考虑过,还是觉得不妥。戚家对娘你有大恩,委屈她做妾,是对不起他们家。儿子的意思,先前和娘你也提过的。娘还是认她做义女,替她寻个好人家,风光嫁了,这才是还恩。”

  谢母本已躺了下去,闻言,一下坐了起来。

  “庚儿,你怎么了?连娘的话都不听了?”

  她面露恼意,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是不是那慕氏女说一套,做一套,在我这里说同意此事,在你跟前却闹?你要是不便,娘再和她说去!她若不肯,那正好,你休了她便是!你有太后撑腰,谅他长沙国能拿你怎样!”

  谢长庚不想叫寡母失望。戚家对此,亦求之不得,他心知肚明。且这事于他而言,本也不算什么需要慎重考虑的大事。

  但在他的心底,却又有一种直觉。这件事,倘若他松口,应了下来,在慕氏那妇人的面前,往后,他便再无任何翻身的可能了。

  那妇人于他,不过犹如鸡肋,但若就此弃了,不知为何,极其不甘。

  “你给我说话!”

  谢母见儿子不语,生气地拍了下床。

  谢长庚看着满面怒容的母亲,忽觉额角青筋被什么吊住似的,突突地跳,头忽然痛得厉害,顿了一顿,说:“娘,戚家女儿的事,就这样吧,往后儿子便拿她当义妹看待了。儿子头有些痛,娘你歇下,儿子回了。”

  谢母听儿子说头痛,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晦暗,印堂发青,确实精神不济的样子,又心疼了起来。

  满心打算的事情不顺,她舍不得怪儿子,只在心里怀疑慕氏女在儿子的耳边吹枕头风,儿子被她色相迷惑,这才一反常态忤逆自己。忙道:“好,好,先不说这个了,娘睡了,你快些去休息。”

  谢长庚扶她躺了下去,吹熄灯火,走出了这间屋,只觉整个人疲倦无比,比打了一场仗事,还要叫人乏累。

  他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回房。

  门窗里亮着灯火,他推门而入。

  慕氏女还没上床,人坐在镜前,手中拿了一把小剪子,对着镜,自己修剪着那日被他用剑削断的一片头发。

  白日绾髻,头发全部拢归一处,看不出来,散下来,发脚参差,便十分明显了。

  她专心地修着发脚,似乎没听见他进来的动静,背对着他,没有反应。

  谢长庚在原地立着,看了她背影片刻,走了过去,说:“你备的宵夜,拿来我吃吧,正好有些饿了。”

  慕扶兰抬眼,看着镜中那个望着自己的男子,淡淡地说:“我自己吃了。你要的话,我再去给你弄。”

  她放下手里的剪子,站了起来,起身要出去。

  谢长庚忙道:“罢了,你吃了就好,我也不怎么饿。不早了,还是睡了吧。”

  慕扶兰上了床。

  谢长庚脱衣,跟着躺了下去。

  他又乏又累,却根本就睡不着觉,更不用提继续先前被自己母亲突然到来而打断的那事了。闭目片刻,睁开眼睛,盯着妇人背向自己而卧的背影,迟疑了下,靠了些过去,说:“慕氏,我母亲年纪大了,若是说话行事,有叫你为难的地方,你莫和她一般见识。”

  慕扶兰慢慢睁眸,转头,和枕畔这男人对望了片刻,说:“不是我不愿忍,而是婆母她厌恶我,见了我便不快。我就算想服侍,她也不要。诚如你所言,她年纪大了,我不想她因我而日日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