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阴我_作者:他山之后(65)

2019-05-07 他山之后

  下午舅妈回了趟家,孟玺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吃水果润嗓子,傅聪抱着话筒唱离歌,吼得嘶声力竭,要把全身细胞都激活。

  舅妈一进门,傅聪还沉浸在歌声里,孟玺叫了声舅妈,女人直接从她前面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机。

  女人叉着腰,怒气在那张脸上扭曲着,“傅聪,老娘告诉你,你要是不去上学,今儿就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女人咆哮的声音震颤地板。

  傅聪缓口气,丢掉话筒,拿起桌子上的烟盒,“妈,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把我赶出去了,以后谁给你尽孝。”

  “老娘没求你给我尽孝,你那群狐朋狗友,说什么你都信,老娘说的那些道理,你何时当成话认真听过。”舅妈怒不可遏,抄起背后的扫帚,快步冲上去,傅聪手脚利落,翻过沙发,跑向玄关。

  那扫帚直直的射出去,准确无误打在傅聪的腰部,傅聪哎呦叫唤了一声。

  舅妈撂话,“我不给你钱,我看你怎么活。”

  傅聪呛嘴,“我今儿就走,我离了你,我就不信我不能活。”

  舅妈又顺手抄起烟灰缸,里面满满的一堆烟头,一蓬灰烬纷纷扬扬的掉下来,孟玺双手去够烟灰缸,紧紧掐住烟灰缸边沿,“舅妈,不要。”

  烟灰缸重,要是真砸到了,保不准流血。

  “你走啊!走了就别回来,你在路上当乞丐,老娘也不认你。”

  傅聪拿了一双鞋,也顾不上穿,开门就跑。

  门空荡荡的开着,孟玺握着女人布满老茧的手,像隔了一层粗糙的地毯,她慢慢将烟灰缸取过来,小声唤了句,“舅妈。”

  女人转过头,孟玺看见她脸上挂着一行泪水,慢慢的从幽深的瞳孔渗出来,如同一口覆了杂草的枯井,经年累月,到最后只剩一腔回音。

  殊不知,曾经也是一口满井。

  傅聪一走,舅妈在沙发上坐了半响,接了个电话,像没事人似的出去了,临走前嘱咐孟玺别给傅聪开门,让他自生自灭。

  孟玺应了声哦,中途打了几次电话,起先还能打得通,被挂断几次后,傅聪直接关机。

  晚上,孟玺热好菜,满室的寂静。

  舅妈和傅聪吵架是常事,隔三差五一顿小吵,孟玺习惯了,但头一次见舅妈哭了,傅聪又铁了心不回家,矛盾与争吵又重现了,密密匝匝的交织。

  她想起一年前,她爸妈吵架,她妈跃上窗台要跳楼,她哭得撕心裂肺,抱住她妈的腿死死不松手,狠着往下拽。

  经那事以后,晚上家里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起床走动。

  她心里怕,躺在床上睡不着觉,那股怕意一直延续了一个月。

  指针指向11点,孟玺埋头做模拟试卷,她每隔半个小时就给傅聪打个电话,希望让他回来认个错,心平气和的同舅妈商量,再不济等舅舅回来。

  桌肚里的手机震动几下,她以为是傅聪打过来的,她急忙摸出手机一看,陌生号码。

  大半夜,谁会给她打电话,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索性挂断。

  等了几秒,这个号码持续拨进来,她接通,两端沉默,她没讲话,对方也没讲话,她就隐约听见那端闹哄哄的,好像是在划拳,五魁首,四季财的字眼闯进耳里。

  她暗想,这人应当是喝醉酒打错电话了,刚准备挂,对方沉着嗓子,唤了声,“孟玺。”

  隔着网线,倏然有一股电流细细密密的涌入心尖,孟玺握着钢笔的手,紧了两分,笔尖在卷子上晕开点点蓝墨水。

  孟玺移开钢笔,用纸擦拭墨水,越抹越蓝,留了一个疤,嘴上也不留情,“有何贵干。”

  沈迹愣了瞬,对嘴灌口酒,孟玺就听见咕噜噜的声音,好似鱼吐泡,她用指腹擦笔尖,一抹蓝色雕刻指腹纹路。

  沈迹一时不说话了,她跟他也没话说,但两端心有灵犀似的,都没挂电话,竖着耳朵,听着对方那端细微的声音。

  沈迹那边实在嘈杂,热闹,孟玺这边安静得像沉在深海里,万籁俱寂。

  沈迹踢一脚趴桌底的傅聪,人已经醉成一摊泥,踢他也不知道痛。

  “喂。”沈迹用脖子夹住手机,又开了一瓶啤酒,把桌上的杯子填满,酒水满得溢出来,顺着桌子流下地面。

  孟玺放下笔,靠着椅背,她紧紧的握住手机,握得手心出汗了,吸口气撵人,“我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