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雨晴不住的颤抖着,唇齿间发出咯咯的响声,云彦芷却只是死死的抓住了她的手。
雪霁的手搭在云彦芷的肩头,她一向冷静,但此刻眼底分明有泪,云彦芷不语,反手将她的手亦是握住,三人浸透了冷汗的手交叠在一起,似是传递了某种令人安定下来的力量一般。
马车外一阵喧闹,有马的嘶鸣,亦有男人流里流气的秽语,突然传来一声男人的长喝,整个场面一片死寂。
云彦芷透过马车的纱帘向外观察着,只见一个粗壮的汉子骑着马走到了人群前面,他穿着短打,头发削的极短,露出肌肉虬结的臂膀。
那臂膀之上,一道疤痕从他的手腕处直直延伸到手肘,那人身上带着一种浓浓的戾气,仿佛传说中的恶鬼一般。
徐冠桥的双眼眯了眯,策马走到马车前面,形成一种保护者的姿态,他拿着马鞭的手一拱,问道:“好汉可是磐山的姜大当家?在下乃是前去天津卫参加亲友婚宴,身上带了些许财物,若您不弃,在下可双手奉上,只盼您能让我等平安离去。”
云彦芷突然想到,从前徐家做生意时,徐冠桥曾经跟着跑过镖,故而遇上了倒也极为镇定。
那领头的姜大当家嘿嘿笑了两声,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好说好说,小兄弟果然上道!”
徐冠桥闻言,握着缰绳的手顿时一松,却见姜大当家拿起马鞭指着半透的轻纱轿帘□□道:“你叫轿子上的那几个小娘皮把她们的肚兜脱了扔出来,我们就放你走!”
那一伙贼人爆发出一阵色眯眯的笑声,云彦芷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忍不住的颤抖。
她两世为人,从未听过这般粗鄙的言语,而且那调笑的对象竟然还是她自己!
徐冠桥被他的话气的双眼赤红,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依他们这边的情况定然讨不得半点好。
他朗声道:“在下任在五军都督府的督事,乃是天津卫徐家的第四子,车中坐着的姑娘乃是当今礼部侍郎的千金!阁下虽然在磐山一手遮天,但与官府和徐家相争,这生意不知划不划得来?”
那群贼人顿时一凝,徐冠桥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作用震慑到了这些人,谁知道那姜大当家却道:“那就更好了!听说你们徐家已经出阁的姑奶奶做了永昌伯府的侯夫人,这侯门小姐的滋味咱们还没尝过哪!”
他的声音陡然抬高,吼道:“兄弟们!是不是!”
贼子们的声音如一团乱麻,耳边充斥着男人淫邪的笑声。
徐冠桥再不能忍,从马上跃起,与那姜大当家打成一团,马车周围护着的侍卫们纷纷拔剑,与那群贼子厮打在一起。
云彦芷听着外面刀剑相击之声,唇间上下牙颤栗起来,发出轻轻响声。
她死死盯着轿帘,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一只大手伸进来将她纠走一般。
忽然,她听到一声惨叫,轿帘上飞溅起一丛血迹。
雨晴似是被吓到了,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云彦芷却是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将那簪头握在手中,露出尖利的簪柄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却带上了一种陌生的狠厉。
“慌什么!大不了还有一死!”
雨晴似是被她言语中那股戾气骇住了,只愣愣拔下自己头顶的簪子。
雪霁亦是如此,将簪子抵在自己脖颈一侧,道:“不管姑娘如何,我们总是陪着您的!”
云彦芷被她这句话逼出了眼角的泪花,前世不也是如此吗?她落魄到那般田地,雨晴因为替她辩解而胡乱打发了出去,而雪霁更是留在自己身边陪她度过了那五年如枯井一般的时光。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将手中的簪子亦是抵在颈侧,尖利的簪子与血管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她笑道:“好,咱们一起!”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下来,云彦芷听到徐冠桥的叫骂声响起,随即便是一声闷响,再也听不到他的言语了。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云彦芷死死盯着轿帘,轿帘掀起的时候,雨晴忽的一下推开了云彦芷,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大当家您瞧,那是个细皮嫩肉的丫鬟哪!”
“看上去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别处的皮肉是不是和她脸上的一样细!”
男人们发出阵阵□□,只听那姜大当家道:“做丫头的都这么俊!做主子的还不知道什么模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