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云彦芷不由得身上一抖,扯出一个微笑,道:“多谢五爷……妾身不饿,您若是饿了,不如先用罢,不必等妾身一起的。”
听到她的话,明靖珩摇着的扇子停了一瞬,但随即又摇的越发殷勤。明明是闷热的仲秋时节,但云彦芷却被他制造出来的阵阵阴风弄得身上有些发寒。
明靖珩笑了笑,道:“我现下也不饿,没关系,我等阿芷一道吃。”
云彦芷无话可说,只得随他了。更衣净手,把自己打点好后,明靖珩刚吩咐小丫鬟将饭菜端过来,却见云彦芷站起身,对他福了福身,道:“妾身要将清点好的礼物登记入册,五爷先用饭吧。”
说罢,便径直出了两人居住的正房,去了一侧的书房。
明靖珩叹了口气,把那已经走出去的小丫头又唤了回来,道:“先别传饭了……不,你还是先寻一盘点心,待会送去书房。”
那小丫头应声出门了,明靖珩抚了抚自己饿的有些发扁的肚子,颇为不甘心的抬步向书房走了过去。
“咳咳!”听到明靖珩进门时发出的两声咳嗽,云彦芷却是头都不抬,手腕上力道丝毫不减,在小册子上细细誊录着什么。直到明靖珩走到自己身旁,她方福一福身。
倒是明靖珩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突然想看一看书,你忙你的,我看一会书便走。”
云彦芷没有作声,只是稍微让了让,阔云堂书房的书架恰好便在书案之后,明靖珩若是想要看书,就必须要从她身边过去。
明靖珩走了过去,妆模作样的在书架上逡巡了一刻,潦草的选了一本《尉缭子》后,便坐到了正对着书案的长榻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看书”起来。
夕阳西下,一抹阳光恰好投在她的身上,她一向端庄,甚至带上了点冷清,但此刻,却瞬间暖了起来。
案头摆着一盏青瓷缠枝莲花纹的香炉,沉香的香气袅袅,从透雕圆盖上氤氲出来,衬得她眉目越发沉静温柔起来。
而她明明是没什么表情的,只不过静静的坐在那边写字罢了。
明靖珩不由得看的有些发愣,手上的书便有些偏了。
也不知她写的是什么,这样专心。
他总觉得她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而那些他却都想要一一了解,他那样贪心,既然爱上了她,便希望能知道她的一切。
明靖珩一向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就做,当下便站起身,自言自语了一句:“这一本早就看过了……亥时应当换一本!”
云彦芷闻言,却也是连手上的动作都没停,等到他走到了自己身旁,却是身子往里面让了让,给他挪出了地方。
谁知明靖珩却是丝毫没有进去的意思,反倒是鸠占鹊巢的站在了书案前,大大方方地欣赏起了她的字:“阿芷这一手字,气势雄浑,颇具风骨,倒不像是一般女子练得簪花小楷。细细看来,当真是比我那一手字要强的多了。”
云彦芷低头,他那一手龟爬字是什么德行,她还能不知道吗?枉费他从小与太子一同师从名家,却是学出了那等乱七八糟,连前世的自己的字都不如的东西。
她记得,前世她开始练字还是因为他,他的字太烂,又好面子,不愿别人嘲笑。那时两人新婚燕尔,心意贯通,他便央求着她习字。先是帮他写一些书信,后来连承给皇帝的奏章都由她代笔了。
她的字,也是在那时候才渐渐开始下功夫的,但是,毕竟起步晚,基础不好,写的也只能称得上一句工整,绝非上佳。
真正将字练好的时候,还是幽禁阔云堂,为明老夫人抄经祈福的那一段日子。许是人生中再也没了旁的可以寄情的东西,那段时间中,她的字竟是到了一种连刘氏那等才女都称赞的地步。只是笔画中锋芒毕露,戾气太重。
她的字为何如此,不还是拜他所赐吗?云彦芷垂下眼眸,轻声道:“五爷谬赞了,闺阁女子的字,又如何能谈得上风骨?”
明靖珩却是摇了摇头,指着她册子上一个“永”字,赞道:“怎么可能是我谬赞!你这字,笔法贯通,转折处圆润流畅,只一个简单的‘永’字,便足以见到功夫了!我是远远不如你的。”
他这般夸赞自己,云彦芷却是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正心下思索着,却突然见到明靖珩笑眯眯的抬起头,道:“不如,阿芷来指点我一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