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一红,但想到这朱萤雪与花溅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主仆,心里也就释然了。
被她一打岔,我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儿来,问她道:“对了,前天洗澡的时候,是你给我搓的背,有没有发现我背上有几颗小疙瘩?”
花溅头摇得跟个拨浪鼓,道:“没有啊。小姐,你记错了吧。”
“怎么会记错?我昨天摸着还有呢。”我自忖不至于糊涂至此,命她拿来镜子,对着我背后照着。
我褪下半截衣衫,差点没把脖子扭成九十度,谁知花溅是个十足的蠢货,我让她往上,她端着镜子往下,我让她往左,她偏偏往右。我筋疲力尽,心想反正摸着也像是很久以前的疤,不愿再为这几颗不痛不痒的小疙瘩折磨自己,草草收场。
我正憋着气,想着该怎么数落这找茬的花溅,却听到屋外丫鬟来报:“格格、格格。”她叫了几声,恐怕还没反应过来我上午办的那个“典礼”,直到花溅横眉倒竖咳了几声,她才恍然知错,连忙磕头道:“侧福晋恕罪。”
我恢复到严肃的表情,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侧福晋锦氏前来拜会。”
博尔济吉特锦虞。我想起她来,前一次以南明公主身份回王府的时候,她也曾拜访过我。
“小姐,我替你挡了她吧。”花溅见我犹豫,便自作聪明起来。
“站住。”我叫住她,又命那小环:“给她添壶茶请她前厅稍坐一会,说我马上就出去。”
小环匆匆去了。
花溅问道:“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见到她吗?”
“有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且听她要说什么。”我打量了一下花溅,觉得这丫头越发有主见了,莫不是去年疏星阁当家作主习惯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数落她的时候,我整了整衣衫,便信步来到前厅。
锦虞一身湖蓝锦缎,头上也是珠钗翡翠簪,打扮地很是明艳。我记忆中她向来是推崇素雅的,很少见她如此花团锦簇,可见她的素雅和李南珠的素雅也是不同的。之前听李南珠说过,自从许多年前落胎之后,锦福晋便像换了一个人似得。我今日见她,的确如此,不但穿着打扮富丽堂皇起来,连气质也变了。
锦虞见了我,又瞧了瞧我身后空无一人,眼神中有些落寞。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想要来截胡了,可惜我们的皇父日理万机,成婚当日又被琐事缠身去了银安殿。
我们互相问了安。
“听说,格格如今已是自家姐妹了?”锦虞淡淡道。
“是啊。”我以淡笑回应,“还望姐姐多多关照。”
“哪里话。”锦虞一瞥,满是恨意,“我又不是那善妒的妇人,惯用阴毒的手段陷害自家的姐妹,或把人逼疯、或害人小产、或要致人于死地。”
我自是知道她说的那毒妇所指何人,只是无凭无据,何必把这些拿出来说呢。
“你可还记得佟佳氏?”锦虞道。
“记得,有幸目睹过一次。”上一次,也曾是锦虞带我去的延福斋看的,“没有记错的话,许多年前她已经疯了。”
“疯了?呵呵,你可知,她早就死了。”锦虞道,“她,她连一个疯子都不放过!”
我一怔,虽然有些惊讶,但这大喜的日子她却跑来说这些丧气话,就如吃了苍蝇一般的恶心。
锦虞见我脸色不好看,可能也觉得自己扯得太远,于是改做温言良语:“妹妹,我有一句话,不知该问不该问。”
我笑道:“问吧。”
锦虞道:“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日子里发生的那些事?”
“我昏迷的日子里发生了许多事,姐姐说得是哪一件?”我问。
“这……”锦虞瞧了一眼花溅,我知道她想要避嫌,但是花溅是我的贴身婢女,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于是道:“姐姐不必介意,这丫头是我的心腹。”
锦虞思索再三,瞥了一眼花溅,擦了擦嘴边的茶水,缓缓道:“妹妹苏醒过来的事儿,想必李姐姐也知晓,既然你都醒了,那这件事,想来,她也不会再瞒着皇父了。”
“什么事儿?”我又问。
她眼珠儿一转:“去年皇父第一次亲征平叛山西大同的时候,你生病的那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