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西厢_作者:风林宿(149)

  我为他研磨,瞧着他心无旁骛,心道这辈子如果都能如眼下这般安安稳稳的,我也别无所求了。

  日上三竿,文武百官久久不肯离去,吵得我心烦意乱。

  童阿安传旨刚刚回来,又有侍卫来报:“皇帝和皇太后圣驾也等在门外。”多尔衮与我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有些愁容,这下演戏还得演全套了。既是避无可避,多尔衮顿了顿,半晌道:“请皇太后和皇上进来。”

  等皇上和皇太后移驾西厢书房的时候,多尔衮已经斜躺在卧榻上。我替他盖上毛毯,见到皇上和皇太后,与众人一起行礼。

  福临皇帝已经是长身玉立的少年,比多尔博还要高一些,但眉眼之间,还保留一分孩童的稚气。

  “皇父,你身体可好些了?”皇上关切道:“我昨天糊里糊涂地受了你的玉玺和兵符印信,回去后母后责骂了我一顿。我想着的确是我错了,今天特意来赔礼道歉的。”说罢,他使了个眼神,总管太监立马端来这两样东西摆在多尔衮面前。

  孝庄道:“皇上年纪还小,如今江山未稳,多亏皇父殚精竭虑地处理国事,替我们母子分忧。如若皇父身体抱恙,那议事改在武英殿好了,等你身体恢复了,再让文武百官与以前一样,来银安殿议事。但是玉玺和兵符印信,皇父请务必收回。”

  “是。”多尔衮见推脱不掉,只能命人收下。

  朝堂上的事,我的确不懂,也看不明白。多尔衮势焰滔天,皇帝担心朝堂不稳,绞尽脑汁地想要削弱他的势力夺他的权力;如今他告假休养,皇太后又担心朝堂不稳,千方百计把这玉玺送来,请他继续日理万机。

  多尔衮思索了一下,又道:“至于上朝,我早就想过。自入关以来,我朝没有具体的聚官议事的制度,皇上未成年之前,早起还要上学,江山社稷未稳,形式多又危急,因此摄政。皇上早晚是要亲政的,紫禁城三大殿虽被大顺军烧毁,但近几年也修复了七八成。以后,皇帝就住在乾清宫,国事便可多在那里处理。若沿袭前朝的‘御门听政’,皇上也可在乾清门上早朝,太后可垂帘听政。”他深情地看了我一眼:“而我,年命不永,也希望能在王府过清清静静的日子,赏花赏月,诗酒怡情。”

  “皇父哪里的话。”皇太后情真意切:“药的事情,皇父不必过滤,如若世子府三个月内真的交不出药材,八旗铁蹄定踏平朝鲜。”

  “恐怕,就算踏平了朝鲜,他们还是交不出药来。”多尔衮的余光瞥到了我。

  我心中猜到了□□分,是秘药出了问题。而皇帝,何尝不知如若替皇父把秘药的事情解了,就如同放虎归山,遣龙入海?皇太后说得心急,却没有顾及皇帝的心结,恐怕这做儿子的,早就对母亲也有了怨气。

  “这位就是皇父心纳的蒙古福晋,果然很是面善。”皇帝顺着他的眼光瞥到我,也许兄长肃亲王的死在他心里埋下了怨恨的种子,使他见到我时分外光火,连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只见他豁然站起,鞠了一个躬:“皇父为朕、为大清谋划,朕没齿难忘。玉玺还请皇父代为保管。朕也不打扰您清修了。”

  皇太后也拿这儿子阴晴不定的性子没有法子,便也匆匆撇下这青梅竹马,告辞离去了。

  他们走后,我屏退了下人,吩咐花溅传膳。

  “现在,你都知道了?”多尔衮玩笑道。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道,“昨□□鲜世子求见,定然是说了些秘药用完了,药引子找不到等等的借口,企图作为筹码,换更多的利益。?”

  他仰头闭上眼,眼睛眯成一条缝,靠在卧榻上,默认了这件棘手的事。

  “他们以天灾为由,想要停止以后粮食的岁贡!”他缓缓道:“这次答应了他们,下次他们就会提出停止其他的岁贡。”

  停止朝贡,无异于否认清廷宗主国的地位,更重要的是,此先例一开,其他的附属国也会相继提出要求,后患无穷。多尔衮雪狼湖为我挡下的暗箭,如今成了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以他如今的地位,如果为了一己私利,答应朝鲜,也未尝不可,但是他却选择告病在家,交出玉玺和兵符,无异于把选择权交到了皇帝和太后的手中。皇帝喜出望外,这是夺权的天赐良机,偏偏皇太后不肯,又把玉玺和兵符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