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鬼面容苍白,眉眼却很是明艳,若不是喉头微微凸起,和那道明显男性的嗓音,其他第一次见他的鬼都要以为这是哪家的花魁娘子了。
“赌嘛,就要赌得大一点。”红衣坊主从楼梯走下来,有清脆的叮铃叮铃声,众鬼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用了许多银饰,连苍白修长的左手上都有一串精致的手链。
手链有个圆扣,从手腕处蔓延出四条银链,汇聚在无名指的圆扣上。
那上面有个小小的浅金色铃铛。
他凤眼狭长,笑起来像是夺人心魄的妖,道:“这样吧,我把这座赌坊,与近日新得的这个东西作为赌资,如何?”
众鬼愕然,四下俱静。
沈阮紧紧盯着他手上的那只透明匣子里的东西,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裴遇最先发现她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
“那个匣子”沈阮微有些气息不稳,掐了掐手心,才继续道:“...我想拿到它。”
裴遇视力极好,从那么远的距离也能把匣子里的东西看的一清二楚,只见匣子里,赫然是颗心脏。
新鲜的,还时不时跳一下的心脏。
“那,那坊主想要什么样的赌资?”有鬼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询问。
红衣坊主轻笑,妖娆艳丽,“啊,输了的鬼,每日帮我送一封信好了,必须要送到主人手里哟。”
说罢,很是俏皮的眨了眨眼。
只,只是这么简单?!
这不是开玩笑吧?
老赌鬼迟疑着站出来:“坊主打算如何赌。”
这里的鬼有死了数百年的,也有才死了几年的,它们所知的赌法就非常多。
红衣坊主随手摸出一把短刀,刀鞘上铺满各色宝石,他用短刀随手在赌桌一划,轻松的切豆腐般把桌角切了下来。
“普通的赌法,我都玩腻了。”他摊手满脸无聊,“所以我想玩不一样的。”
他拍拍手,立刻有十几个鬼奴搬出个被黑布笼罩的笼子,众鬼好奇看过去,“这是什么?”
“你见过这种赌法吗?”
“没有,看着很新奇,不知里头是什么?”
沈阮仔细听了会,忽然凝神道:“是邙。”
裴遇顿了顿:“何为邙?”
沈阮:“天地初生的时候,万物都能开灵智,花草有灵,鱼鸟有灵,连兵器也是有灵的。”
“邙也是灵的一种,但是,是妖魔的死灵,没有任何思想,是只有满身戾气和只知道战斗的死灵。”
恰好这时,红衣坊主开口了:“里面呢,是一只邙,哦可能也许你们不认识什么是邙,那你们干脆把它当猛兽之类的想象好了。”
邙被这样形容,众鬼想了想便觉得也不恐怖嘛,眼底浮现出笑意。
红衣坊主跟着笑了,语气温柔,道:“赌法呢,就是我每次往笼中放入十只鬼,邙会开始狩猎,一炷香后猜单双。赢了的鬼可以拿到整座赌坊和这个匣子哦。”
“这也太简单了吧?”
“输了只要去送信,我赌了!”
“我也赌我也赌...”
“还有我!”
众鬼踊跃报名,红衣坊主勾了勾嘴角:“哎,还没说完,这些鬼呢必须由赌徒从亲族里选,如果凑不齐十个那么就不能开赌,而且我只接受与一只鬼赌哦。”
亲族,也就是自己的亲人。
方才还热情高涨的众鬼顿时被泼了盆冷水。
自己的亲人拿去赌,且无论输赢一定会有魂飞魄散的。
但若是赢了,则滔天富贵永世享受不尽。
鬼市禁斗殴,但是不禁赌啊。
沈阮发现大部分鬼直接放弃,小部分鬼竟是开始挣扎起来。
“这个赌法,太恶毒了。”
邙这种凶灵,根本不是这些鬼能抵挡的,只要进入笼子,就是必死的结局。
全都死光了,自然也就没有单双,没有赢家。
大堂内,无数窃窃私语在鬼怪中流淌,但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
有一衣着破烂的鬼咬牙切齿犹豫半响,最终一锤手,似乎下定了决心——
“我...”它话没说完,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绊,正面朝下狠狠摔了一跤,摔得头昏脑涨,差点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好半晌才缓过来,恶声恶气的看向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