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我们的皇帝披着如铁色般的斗篷站在雪中,器宇轩昂,遗世独立,从容地笑了笑说:“民间俗语说‘瑞雪兆丰年’,依朕看,一定是因为封禅大典办的成功,所以上天才如此垂怜大庄百姓的。”
江轩眉这才把一颗心放下来,随即周围人都连声附和着,纷纷称赞大庄是天佑大国,来年定能风调雨顺。
封禅礼结束,郑则下山,而我正在行宫里等他回来。
是的,虽然我没资格跟着一起上山去,但郑则还是偏要把我带了过来。
因为昔年跪冰块的事,我的膝盖落下病根,天寒阴冷的时候容易犯病。因此,郑则就干脆称我膝盖犯病闭门不见人,然后将我偷偷带在了他身边。
我和他坐在一块围炉烤火,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
外头还下着大雪,北风不断地敲打关着的窗子,屋外阴沉沉冷冰冰,屋内却暖意融融。
此刻烛光默契又安宁。这一瞬颇为温馨动人。
我夫君一边烤着火一边说:“我本想带你一同上山的,只不过,一想到那些老臣们的唠唠叨叨,我就觉得十分头疼。唉……为了耳根清净,我还是把你藏在行宫里吧。”
我十分不以为意地说:“今天本就下着雪,外面天寒地冻的,山上又一向要比行宫更冷,我才不想上山呢。”
他叹了口气,似乎很感无奈。
我赶忙狗腿地凑过去对他露出讨好的笑容。
他又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悦道:“可真是把你宠坏了。”
他一边嘴上抱怨着宠坏了我,一边十分自然地递给我刚泡好的热茶,满脸都写着“除了继续纵容你,我还能怎么办呢”这几个字。
我凑上去倚着他,他并未回抱住我,但我知道,他很喜欢我像这般主动与他亲近。
我们的皇上此刻非常放松地靠在榻上,面容秀美英俊,而我靠在他肩上,夫妻二人一同看着窗外的落雪发呆。
他忽的感慨起来:“有的时候,我会有点羡慕唐高宗,他想让武媚娘陪在他身边,就大大方方地封她当皇后,带她上泰山,管别人说什么呢。可我不敢啊,我怕被天下人骂死,只能战战兢兢地做这个皇帝,一步都不敢出差错。”
我“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说道:“从古至今,只有一个女人上过泰山,可那个女人后来夺了李氏江山。由此可见,为了皇上的江山稳固,您还是别让我这个女人上泰山了吧。”
郑则颇为不以为然地嗤笑起来,言辞中带着丝丝“鄙夷”地说:“得了吧,就你那副胸无大志的心性,就算把江山捧给你你都懒得看……”
我心中有些不服气,故作生气地模样说:“江山有什么好,我才不稀罕呢!当皇上累得很,我才不想当呢!我只想当皇上身后的小女人,全天下都要听皇上的,可皇上要听我的。这可比当皇上痛快多了!”
听我这样满嘴骚话地向他撒娇撒痴,他脸上顿时浮现忍不住了的笑意。
我突发奇想,随即有些害羞地说“皇上,你可要一直都对我好啊,就像唐高宗对武媚娘那样好。”
他这下是真的笑出来了,他被我的傻样逗到笑得停不下来。
可我明明是认真的啊……他非但不答应,居然还笑话我!哼!
见我气闷,郑则便十分努力地停住了笑,好声好气地哄我。最后,为了表示他向我道歉的诚意,他答应带我出去玩雪。
虽然我很痛快地答应了,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他了,他还欠我一个“唐高宗和武媚娘”的承诺呢!
我的夫君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甜言蜜语的人,唉……如果他能改一改这一点的话,那他在我心里就会是一个完美的夫君了!
郑则带我走在刚下过雪的山路上,当然,这次我们带了近百人的随行禁军。
毕竟我早就不是那个心大如斗、会随便约上一两个人就跑出去玩的陶醉白了,我可是个十分稳重的德妃娘娘呢。
郑则牵着我的手,一同走在路上。路上刚刚积了新雪,我们俩踩在上面,松软的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我们的脚印随即清晰地显露于其上。
我们身前的路白茫茫一片,雪渐渐停了,浓云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雪地上。我们眼前的景象美丽到令我觉得感动。
忽然,不远处传来袅袅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