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则召我侍寝一事,在后宫也传开了。后宫的女人都围着皇上转,皇上有什么风吹草动,在后宫这里都会发酵出一场大风波。
所幸,我向郑则要求,不要晋我的位份,也不要宠我,不要让我出风头,这才勉强保住了一点我的宁静小日子。
我和翠雪、红香一起坐在寝殿里,她们俩绣花,我在吃东西。夏日炎热,除了必要之外,我们基本上都不出门,一是为了避暑,二是为了避开后宫诸人。
就在这时,有人来传旨,太后召我去。
我有些惊讶,太后突然召我,我内心不想去应承。但我自然是不敢不去的。
把翠雪留下来收拾屋子,我带着红香去见太后。
到了太后宫中,我下跪行礼,红香在我身后随着我。
太后侧卧在榻上,不愧是太后,即使随随便便坐着,也无比的威严端庄。
而太后的左首,还坐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雍容华贵,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傲气,看着似乎比太后还要高傲。
太后告诉我:“这是绘舒长公主。”
难怪,难怪这女人看着比太后还要高傲。
郑绘舒,是先帝的大女儿,郑则的姑姑,身份无比尊贵的长公主。
公主是天生的皇族,从一出生起就已经坐到了人生的巅峰地位,想要的全部都有人为她呈上来,不需要她去争什么抢什么。而太后则是在后宫中腥风血雨中厮杀出来的。因此,太后的眼中更多的是犀利,少了公主那般的倨傲。
我向长公主行了礼,太后吩咐我起身。
不知为何,长公主一直盯着我看。
我有些茫然,我与长公主从未见过,我也没有能让人瞠目结舌的美貌,长公主为何这般看我?
太后也瞧出了长公主的异样,于是向她介绍道:“这是皇上最近宠爱的白美人。”
长公主这才收回了刚刚的失态,随口回应道:“则儿看上的女人,的确是个美人。”
太后是郑则的生母,尚且称呼郑则为“皇上”,长公主是却称郑则为“则儿”,未必太过倨傲。
我瞧着,太后脸上倒并无不悦之色,也对,太后毕竟老辣沉稳,就算心有不悦,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长公主告辞了太后,随即就出去了。
太后招呼我坐,我坐到了太后的右首。
太后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我和她在殿中。
太后依旧是威严端庄的模样,随意地问我:“白美人,你可知罪?”
我吓得不轻,赶忙跪下,也不知该答什么,不知太后意欲何为。
“宫中最忌秽乱之事,你在宫中这般肆无忌惮,是当哀家和皇帝都死了吗?”
我冷汗津津而下。
太后和郑则果然是母子,气势威仪、明察秋毫都一模一样。
但太后与郑则不同,郑则珍惜我,因为他与我惺惺相惜,而太后是真的生了我的气,想杀我以正后宫风气。
我壮着胆子,抬头瞧了瞧太后,太后威严无方,并无什么表情,但眼神中的冷意依旧令我感到彻骨之寒。
我突然很好奇,太后是怎么知道,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妃嫔,是如何祸乱宫闱的?宫中像我这样不起眼的妃嫔多如牛毛,太后总不至于像郑则一样,专门派人注意我吧?
我壮了壮胆,说出心中疑惑。
太后冷笑了一下,只说了一句:“哀家只要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看我的脸?
郑则也是因为看过我一眼之后,就确定了我是他的同类人,开始注意到我的。
也就是说,除了我和郑则这样的同类能够认出对方之外,太后也能看出我们这种人?
我脑中灵光一闪。
我抬起头,坚定地对太后说:“请问太后,我的脸上,是否和皇上有同样的神情?”
太后冷眼瞧我,这表情几乎等同于默认。
我继续说道:“太后讨厌我,说明太后并不认同我们这一类的浪迹形骸之人。”
“那么也就说,太后也不认同皇上?也不认同皇上的性格与行事方式?”
太后轻蔑地说:“哀家无需认同,哀家只要约束他,不让他做出格之事就可以了。国家大事哀家管不着,但皇帝的风月之事,哀家还是有资格约束他的。”
我忽然明白,为何郑则那么珍惜我这个同类了,他的母亲如此顽固强势,郑则一定生活得很难受,所以他才格外珍视,拥有他梦想中生活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