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落尽,淑妃的身子随着她出口的话跌落在地,白皙到见不到一丝血色的玉手丝丝的揪着易无风的衣角,不愿放开。
看着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凄凉的面容,易无风忽尔想起,当年娶她入府之时。确实是因为冷妃身子微恙,而在花烛之夜冷落于她。想来,心中一软。转身回头,蹲落下身,
“好,朕答应你。”铿锵一语话落,恍如决绝的断然。
早有宫女捧来壶酒端到易无风与淑妃跟前,易无风与淑妃相互执酒,仰头一口饮下。
长指挣开,手中玉杯翩然落地,碎成一地破镜难圆的瓷片。
不再有着任何的眷顾留恋,易无风冷然起身,踏出延禧宫的大门。衣袂带起的劲风掀开淑妃散落在两鬓的发丝,浮光潋滟过她的眉眼,升腾起深不可测的戚然算计。
刚刚走到门口,易无风虎虎生风的脚步猛的一踉跄,差点跌下玉阶。幸亏玉公公机灵,及时伸手扶过一把,才是将易无风的身子扶住,
“皇上,可否圣安?”
“没事。”易无风摇了摇头,脚步步伐越渐觉得虚软,头脑中也逐渐变的混沌不清明。终于眼前一黑,靠着玉公公的搀扶,身子软了下去。
“皇上,皇上!”这可吓坏了玉公公,一边扶着易无风不让他跌倒,一边尽力的呼唤着他。正想让人传御医,便见的淑妃娉婷袅袅的从延禧宫内踱步出来,走到玉公公身边,从他手中接过易无风,
“玉公公,先让皇上到本宫宫里头歇着吧,先头皇上跟本宫喝了酒。许是醉了。”
“可是娘娘……”在宫中伺候数年,宫里的那些门门道道玉公公哪能不清楚。更是明白易无风心中的主张,玉公公当下也不敢轻易拿了主意,硬着头皮绝了淑妃的念想道,
“娘娘,奴婢在陛下身边伺候多年,从未见过陛下如此,还是让奴婢送陛下回宫,传太医吧!”
“放肆!”闻言,淑妃脸色立即冷漠下来,狠凛的横斜玉公公一眼,
“莫非本宫会害皇上不成,还是公公认为,本宫是即将废弃的宫妃,不配伺候皇上。但是公公莫忘了,在这宫里头,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犀利的言语,堵的玉公公冷汗涟涟,偏生一句话也回不过来。
不再理会玉公公,淑妃扶着易无风径直的走入殿内。
看着两人渐渐消失在眼前的身影,玉公公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顿时杵在延禧宫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沉寂半晌,玉公公倏尔灵光一闪,丢下延禧宫前随驾的一行宫女内侍,独自一人匆匆的跑去芳华宫。
见不惯玉公公如此神色匆匆的模样,候在宫门口的点红刚想问候一句。话还没问出口,玉公公已经脚步急促的入了宫内。径直的闯到于绯诗跟前,跑的太急,一口喘在嗓子眼儿里,久久都顺不下来。
话也是说的断断续续的,
“娘娘,娘娘。大事不妙……大事不妙了,延禧宫,延禧宫。”
没头没脑的一席话,听的于绯诗云里雾里,正想问个明白,玉公公抢先一步拉过于绯诗,将她拉往延禧宫。
一路走着,才是一路慢慢的解释。
听明白玉公公的话后,于绯诗心中也暗暗觉得不妥。
两人急急忙忙的赶到延禧宫,宫中灯火渐熄,只余下檐角的几盏风灯。高悬在凄迷的夜色里,泛着诡异而深沉的幽光。
宫门口不同寻常的站着好几排宫人,皆是往日在延禧宫内伺候的宫女内侍,见的于绯诗等人走来,说是淑妃娘娘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延禧宫。
当下,于绯诗喝下一声,
“放肆,本宫有急事儿找皇上,若耽搁了,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玉公公也急忙在一旁帮腔,
“就是,还不快速速让开。都不要命了么。”
奇怪的是,于绯诗与玉公公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延禧宫内居然不见任何的响动。淑妃亦是没有出现,延禧宫门口的宫人们总归是顶不住于绯诗与玉公公的气势,被强逼着让开一条道。不由分说的,于绯诗推门进去。
走入宫殿深处,殿内灯火尽熄,只余下里殿一侧的两盏凤鸣灯,晕黄的灯光氤氲起濛濛的暗黄雾气。青石地砖之上洒落点点幽亮,摇曳着床榻上两道交缠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