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正值正午,太后正在午睡,守在宫门口的宫女并不敢让皇后进去。
在宫中打滚多年,皇后自然不会硬闯。在太后宫前,沉默半晌之后,回到昭元宫中,回头将人将自己的父亲郑国公请入宫里头来。
郑国公倒是着急,顶着夏日的炎炎烈日,很快就赶到皇后宫中。
人到中年,发福的身躯在皇后榻下规规矩矩的叩拜一个问安的宫廷之礼,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父亲不必多礼!”皇后亲自下榻,将郑国公扶了起来,答。
“娘娘,礼不可废,礼不可废!”虽是如此说着,郑国公还是任由皇后将自己扶了起来,随着皇后一同做到殿中的软榻上。
皇后随之命玉燕,将宫里头的宫人们,全部遣散下去。
等到宫里头的人头退的干干净净,皇后才是亲自端起一碗清茶,递到郑国公的跟前,
“父亲,大事不好,皇上没在宫里。并且,带上了芳华宫那位。”
接过皇后递过来的清茶,郑国公布满岁月沧桑的老脸,浓浓的聚上阴冷的沟壑。散开的阴翳,浮闪在他的眸底,他的声音深沉中带着浓郁,
“皇上带了于妃?”皇帝不在宫里,郑国公心中早就有底。但是他倒是没有想到,皇帝还带着于妃于绯诗前往。当下,脸色怎么可能太好。
“嗯。”皇后慎重的点了点头,
“本宫去过了芳华宫,本还想求见太后来着,但太后避而不见。想来,此事太后也是知情的。”
“呵呵,这姨甥女跟亲生儿子之间,太后自然选的是儿子。”并没有因为皇后所言,对太后生出什么不满。郑国公摸了摸颔下的长须,笑呵呵的答着皇后。
其实当朝的太后乃是皇后的姨母,郑国公正妻的亲姐姐。
“这本宫当然明白,可是,皇上出宫为何带上于妃呢,莫不成,对那于妃还当真动了心思?”姨甥女算什么,了不得就是一外戚。自己与皇帝在太后心里头的份量,皇后不会没有自知之明的非要去计较个明白。
皇后不懂的是,皇帝的心思。
“管他有没有动心思,既然于妃跟着出了宫,宫外头危险重重,谁知道她能不能平安回来呢。”
“那父亲的意思?”听明白郑国公的意思,皇后凑身过去。
“嘘!”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郑国公答,
“佛曰,不可说。娘娘心中明白就好。”
……
醉过烟雨浮沉三月雪,便胜人间无数。
山间的岁月,沉寂而安静。纵然步入炎暑,丝丝山风缀着水潭的凉意,拂入山洞。平歇了盛夏带来的燥乱,让人不免心旷神怡。
被巨大的猴爪所伤,利爪凶猛的力道,并入宣无亦的筋骨。伤势从春末,一直养到盛夏,宣无亦总算痊愈。
躺了许久的骨头,不乏觉得酸软的紧。
这日晴光潋滟,芳华正好。热烈的阳光落入水潭中,耀过夺目的光,折入山洞。折入宣无亦的眼中,动了动躺了很久的筋骨,宣无亦挣扎着坐起身。
于绯诗在洞外,不知道忙碌着什么的身影匿在阳光的灼热里,闪闪烁烁的辉映在山洞门口。
看着看着,宣无亦的心没来由的一暖。
自受伤的日子来,于绯诗不曾离弃,多加照拂。
还有那夜,他伤势加重,猛起高烧。她用捡来的石皿装着寒潭的水,撕开身上的衣裳,不眠不歇的擦拭着他的身子。后来,后来……想起后来,饶是见过江湖腥风血雨的宣无亦,没来由的双颊涌上潮红。
重伤带来的高烧,让他通体严寒不止,颤抖不已。没有御寒之物的情况下,她用了一种最为古老的法子,相依取暖。
那晚,他曾对她说,她大可不必如此,他是江湖众人,死生早就置之度外。她不必为他赔上这辈子的清白。
她说,她所做之事并不是只为他一人,她只是心疼云箴。救他也并无他意,医者仁心罢了。
他还说,脱险之后,他可以娶她。
她却说,她早已嫁作人妇,所以,今夜之事实在无需挂怀于心。她还说,其实他真的无需挂怀,因为她蒙上了他的眼睛。
眼不见为净。
想到此,宣无亦的心里狠狠的抽了一抽。那种紧致的疼,是宣无亦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心酸。是一种,雀跃着快要得到的满足,在浑然不觉中跌碎的一干二净。了然无痕,连抱怨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