赉山不敢还嘴,低着脑袋连连点头。“能做,能做,一定做得好。”
索额图朝他挥了挥手。“成了,你回去吧,这事得尽早办,明儿就让你婆娘递牌子进宫吧。”
赉山连连称是,倒退着出了书房。他一直到退到花园里才长舒了一口气。
刚转身要走,一群嬷嬷丫鬟簇拥着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走了过来。那女童生得五官端正,眉宇间颇像故去的仁孝皇后,却因为年龄尚小比仁孝皇后多了几分稚气可爱。那女童见着他福了福道:“侄女见过叔父。”
赉山微微笑了笑道:“四姑娘快起。”
赉山认了出来,这是和仁孝皇后同母的索府四姑娘。“听说四姑娘最近学业又有进益,已经开始堵《大学》了。”
四姑娘人小但是一直大方得体,她说:“叔父说笑了,侄女赶着去给阿玛请安,恕侄女得先走一步了。”
赫舍里氏福了福,由嬷嬷丫鬟们陪伴着往书房去了。瞧着她远去的背影赉山突然心里蹿过个念头。中宫到底还是需要咱们赫舍里家的女儿坐上去啊……难道大老爷说的人就是她?
······
另一边,蓁蓁在宫中穿行的脚步走得又乱又急,等到延禧宫时连守门的小太监都吓得一跳,她也不等太监通报,径直往惠嫔的暖阁里就闯。
“德主子,德主子。”延禧宫的太监追着叫了好几声蓁蓁都没回头,他素知自家娘娘和德嫔处得来,不敢硬拦,只能追着说,“德主子,我家主子这些日子身子不好,这会儿还躺着呢。”
蓁蓁点头但并未停下,她跨过暖阁的槅扇只见惠嫔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听见她的脚步声略撇了撇头瞧见是蓁蓁才恹恹地扶着自己宫女早雁的手坐了起来。她的贴身宫女初莺拿了烟灰锦缎靠枕替她放在身后,惠嫔这一动一挪就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蓁蓁见状先不好意思了起来:“本来是想来探姐姐的病的,没成想先累着姐姐了。”
“你这步子里都透着慌乱,这是怎么了?”惠嫔还是这么机敏,上来先直指要害。
蓁蓁想着却不知怎么和病中的惠嫔开口,只捡起别的话头:“姐姐的风寒怎么重成这样了?医正可来瞧了?”
惠嫔幽幽叹了一声:“节日里玩疯了。医正来过了,不过多吃几剂药罢了,我将养几日就好。”
“皇上和大阿哥都来过了吗?”
“大阿哥我让他回去了,别过了病气给他。皇上……算了,有什么好说的,龙体重要。”惠嫔说得灰心,蓁蓁想着往日惠嫔和皇帝不咸不淡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往下劝,只能对着早雁和初莺叮嘱:“你们主子还要你们仔细些照顾才是,虽说年节里能陪着大阿哥玩难得,可也劝的不能不劝着些。”
早雁进宫多年,听得蓁蓁教训平静无波地垂着头,倒是初莺年岁还小,不服气地小声道:“哪呀,还不是明相夫人那日来……”
“多嘴!”早雁偷瞧了惠嫔一眼又呵斥道,“主子们教训的是,是奴才们照顾不周,奴才往后一定严加管教他们。”
蓁蓁瞧着奇怪,只见惠嫔挥挥手道:“下去吧,我与德主子说会儿话。”
初莺于是招呼一屋子的人都退了出去,蓁蓁对秋华使了个眼色,秋华也跟着一并退了出去。门一开一合让微风在屋内转了一圈,惠嫔又忍不住咳了好几声,蓁蓁从一旁递过茶盏给她,问:“姐姐这是怎么了,就不能和我也说句实话吗?怎么明相夫人来一趟姐姐就能病了?”
蓁蓁也是略有耳闻,惠嫔自己的亲生母亲过世的早,这几年的年节里都是明相夫人代替家里来瞧她,只是明珠这一年年水涨船高,明相夫人的架子也一日日大起来,难保不给惠嫔一些颜色看。
惠嫔淡淡道:“叔母不过说些家常话。”她随口就敷衍了过去,转而细瞧了眼蓁蓁,“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就步履匆匆,脸色瞧着也不好,可出了什么事?”
蓁蓁踌躇了下,惠嫔又咳嗽了两声像往常一样打趣她:“御赐的貂皮也挡不住妹妹的寒意了吗?”
蓁蓁面色讪讪,但心中之事却不知如何开口,她都一撇见惠嫔床头放着一本《地藏经》,惠嫔往日也会读或抄佛经,但都以《心经》或《金刚经》居多,,不由问:“姐姐病中读这么晦涩的佛经做什么?我新得了《西厢记》,回头我给姐姐送来,关起门来咱也瞧瞧这戏外头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