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安扶住额头,垂下眼帘,还是笑了一下。
他没有他父亲的好运气。
他从来知道。
他也不会像他一样,成为一个合格、冷酷的陆家家主。
他心有软肋,而那软肋说出去,只会比他父亲当年娶了一个小他二十岁的女人更加不堪。
但没关系,没有关系。
他希望她过得好一点,过得更好一点。
陆祁安抬起头,他看到了放在他办公桌旁的光盘。
他摩挲指尖,凄凉温柔地笑了。
他想起了他们之间的初遇,他看着她走近他父亲的怀里,她成了他的新娘。
第二次再见,他嘲讽戏弄,恶意地问她,他能不能看到她再次出嫁。
而如今,心境全变,他希望她永远不再嫁人。
他希望她能够永远像匹野马,只在草原奔跑,不为任何人驻足留恋。
他希望,他祈求,他为此付出了金钱,他让她有了能够独身一人在世间不再依靠男人的资本。
他父亲没给的,他全数不落都给了她。
所以啊,他永远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陆家家主。
陆祁安低笑起来,在薄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他凤眼微眯,恍惚有水光闪烁。
第32章 豪门世家恶毒继母
陆阳铮在死以前, 所认为他今生做过最对的事,就是在四十三岁那年,娶了小他二十岁的苏衾。
他是这个世上许多男人的缩影,他爱美色, 贪恋肉体,喜欢美人为他展开笑靥。他在四十岁以后疯狂爱上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她会跳舞,身材姣好, 模样漂亮。她不笑的时候冷艳迷人,笑的时候他恨不得将心都捧给她, 让她碾碎。
他从初见她, 就为她着迷。
然后, 他用金钱,用婚姻将她锁在了身边,她从此只能成为他的妻子,成为他的枕边人。
陆阳铮很满意,他感到无比的快乐。
他那年轻貌美的妻子, 名叫苏衾。他最喜欢叫她“衾衾”,叠音从口中说出时,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甜蜜的云朵里,每每唤她姓名,她回身看他时, 陆阳铮就感到莫大的幸福。
她笑起来很美, 坦诚告诉他她喜欢金钱时的样子也很美。
最初, 陆阳铮是因为她的坦率而爱上她的。
她长得有他梦中情人的模样——雪白肌肤,眼神冷艳,练舞的时候心无旁骛,鼓囊囊胸脯在弯腰曲背的时候,饱满得像是一只水蜜桃。长腿笔直,腰肢细得一掌可握,属于她的风景,美不胜收。
她在与他约会的时候,从不会像他遇到过的别的女人那样矫揉造作,她坦荡荡地说自己看不懂法文,甚至反将他一军,说这些本该是男士操心的事。
陆阳铮在为她的这些真实动容的同时,变得更加爱她了。
他知道她需要金钱——她从小的家境不好,父母更是只疼爱比她年幼的弟弟,很早他们就不乐意让她继续读书了,是苏衾自己强硬地离家出走,离开那个小小乡村,自己在外辛苦兼职求学,最后靠着努力上了大学。
她从小在跳舞上就很有天赋,这也是她二十多年来人生一直坚持的事。但陆阳铮知道,苏衾是喜欢跳舞,但她不喜欢教别人跳舞。
在他还没与她在一起,她金钱上一点也不充裕的时候,她很辛苦地在舞蹈培训中心担任跳舞老师,教年幼的孩子们跳简单、重复、机械的舞蹈。
于是后来,陆阳铮就不让她再去教别人跳舞了。他知道她不喜欢,她更喜欢在练舞室自己一个人默默跳舞,不管是跳给他看,还是跳给自己看。
当然,他除了知道她不喜欢教人跳舞外,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喜欢她在这项工作上花费太多时间,他需要她在他身边的陪伴。
他将她养在身边,用金钱,用婚姻,她过去是个从不会男人驻足的冷艳女人,最终她还是臣服于他的一切。
她成为了他的妻子。
六年婚姻,陆阳铮从一个尚算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变成了一个双鬓带白的中年男人,而她一点不变,依旧是那么漂亮年轻。
婚姻带给她的,除了金钱外,还有那周身越来越浓郁的魅力。
每回他带她出席什么场合,无数男人都在看她,窃窃私语,他们眼中的情绪,陆阳铮很懂,因为过去他也会在风月场上以这样的目光看向年轻妖冶的女人。他在嫉妒的同时,感到了惶恐,那种不安是源自于爱人过分年轻,而他过分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