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声走过来,看着则袖:“只是近些日子耳边消息流言一直不止,心下忐忑,总想见你们问个究竟。 ”
则袖看了看她身后的阵仗,笑道:“先说说你吧,如今还真成了掌门?”
锦声听了这,脸上的笑容缓缓逝去,拉则袖坐下,叹口气,才道:“作掌门……逼不得已才要做,如果我不做,苗毒,就不姓秦了。”
则袖笑笑,谢礼接过旁边女子递来的茶杯:“既做之,则安之。”
“说说你们吧。”锦声看向则袖:“听闻浦玉先生坠崖,锵锵姐又被俘……”
则袖叹口气,摇了摇头道:“无可奈何啊,这不是正要赶去梨麟坊,与那几个奸邪门派对峙。”
锦声皱着眉毛,冷冷一哼:“这些名门正派整日说我们苗毒不分正邪,反而自己将恶事做尽,还毫不害臊……”
“话说回来……”则袖笑着问锦声:“不听你问归雁的事。”
锦声一愣,接着苦苦一笑:“人家如今是天星照掌门,今后不是归雁小子,是归雁道长了。”
则袖意味深长的微微笑笑,没有说话。他明白此刻说什么也都是多余,说什么也都是不对的,两人殊途,就是有缘,也是无分,今后厮磨拉扯定然要有,分离诀别也应当有。但无论神貌如何,今后既是殊途,只要心是合的,便可同归。
此刻能够相逢,便是上天恩赐。无论机遇何来,又有多久就要分离,天涯江湖,遇到就是庆幸,遇到了,既然是友,就能畅聊心中郁闷,此后就算离开,也可期待下次相遇。虽然下次或许生死阴阳,或许伤痕累累,但一杯热茶,一壶温酒,又是曾经鲜衣怒马岁月的热情豪迈,儿女情长,侠肝义胆。
“我此次前来不为别的,只要能把那些狗贼赶出梨麟坊,便是成功。”锦声看向则袖。
则袖听闻锦声此话,心中如酒肉下肚,暖热炽烫,顿时坚定如山川:“没错。”简单二字,足可以把冰河之上砸出个大窟窿,不是渔人贪渔利,而是告诉老天爷,春风该刮来了。
此年冬季太长,人们忘了辞岁,人们也忘了冬后为春。有的人沉寂在离人中,有人沉寂在局里,有人还在筹划,有人还在等候。
候的是春,候的,是归人。
第二日早晨,由于锦声人多,到地方还要安排,就先行离开了。则袖老不阚就在晌午往梨麟坊去的。
梨麟坊坐落在鹿影山后,影悬瀑布旁的山林中。之所以隐蔽,与竹子塘门前竹林玄机的目的一样,隔绝客闻。只不过梨麟坊坊主月玦不是个什么正派人物,纯粹将梨麟坊当做赚钱的地方,什么活,只要有钱便接。也不管是给恶人休憩所,还是善人避难所,掏的出钱,你就是爷,掏不出钱,你便是贼。前者供起来,后者赶出去。
其实要说锦声来梨麟坊这么早的目的是什么,想来也不是安顿那么简单的事。
自然是想见归雁一面。
她料想归雁也会这么想,便早早的到了,在正厅前院子侧的亭子里等他。她也不知道等不等的到,但她还要等等。其实算起来,她应是等人的里面结果不错的。江岸冬等的人从不知道能不能等回来,等的人,会否来见她也是未知。再一个,就是宋鸿春,等的时辰磨灭了心;心志,又吃了她的眼睛,结果也就是个死讯。
院子里有棵梨花树,可惜还不该开花。旁边的梅花正艳,只是她又不喜梅花,就低下头,看着茶叶在杯子里飘啊飘,热烟在杯子上方荡阿荡……
第65章 (六十五)照面阴阳诡计远谋
忽然,她觉得对面有人看着她,是一双温热的眸子,他的衣衫坐下时轻轻浮动,有一只,正展翅的大雁。
她盯着那只莺茶色羽翼的大雁,他不作响,她也未敢抬头。
她为何不敢抬头?理由正如他坐在她对面,却不说话一样。要的只是见一面吗?可是见了面,却又奢望着能再做别的事。那便停在此刻就好了。可怎么会停?如何面对呢?正因为不知道如何面对,才在面对面时,无法对照,无法对视。
世事变迁。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他不知如何与她开口。是生疏吗?不。是太熟悉了。是在梦里熟悉,心里熟悉。就如林念日日可以看到紫烟飞走,紫纱断日,太熟悉了。然而,世事繁杂变换,他们不知道如何去忘却,去断,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