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湖·江中梅雪_作者:沉衍(71)

2019-05-02 沉衍

  如今二人都是辗转反侧,一个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一个是自顾自的怨气,是怨旁的人,也是怨自己。

  只是她又何苦呢?只是太难过,易芳的剑日日在屋里悬着,也似悬在她心里。易芳辗转漂泊,几方恶人拿捏着她去牵扯几方。

  这次相遇似是欢喜又是忧。浦玉待的日子也比往昔长些,这是叫江岸冬没想到的。记得第二日推开门,秋风吹进屋子,看到大门敞着,夏浦玉站在门外空地上舞棍,看起来招势要比上次见到好的太多,而且掷地浑厚,出招有力,是浦玉,也胜似往昔浦玉了。这反而叫江岸冬心里不舒服,明明那么厉害,却不知道出手相救。

  江岸冬是明白自己的愚昧的,却还是不罢休,那股子傲气不认输,绝不向他低头,不管是那个无能为力,还是那个玩笑。

  她忿忿的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浦玉转过身,眨了眨眼,低低眸子,进了屋子。

  他一直就坐在门口往厨房里望着。她添水淘米,切菜烧油的动作娴熟十分,每一个招势都游刃有余,毫不含糊。倒像是在案板上舞刀弄枪,那里似乎是她的双手足够操控的江湖。这大抵就是钓月僧的用意吧?江岸冬有她绝顶的一面。虽然只是柴米油盐不如这些东闯西闯的侠客,对她却是足够了。

  浦玉看着她平稳操动的样子,轻轻的会心一笑。他为何会这么笑,他也是明白的。这个笑与易君的殇似是一样,又不一样。他倒是沾光了,是这年冬天头一个光顾江雪斋的人。

  可有的缘在这了,又与第一第二有多大关联呢?

  “阿冬?”浦玉站起身,轻唤了她一句。

  江岸冬是真的没有停下,就如同没听着一样。

  易君的殇又从何而来呢?他不仅自己不曾去夺,还觉得自己根本夺不成。

  就连他自己也把第二看重了,把浦玉看重了。浦玉多是在别人眼里比他自个儿多出来了几斤肉。

  就见江岸冬端着饭菜走出来,放在案上,摆上一只空碗和一只盛满的碗。意思就是叫浦玉自己盛。

  后来也是。茶水端到他身前,却未再与他添水,要喝自己舀。

  这是浦玉没有想到的。她与他已经一天多没说话了。说也是浦玉自个说,江岸冬不搭他的话。

  这倒是憋屈,可江岸冬不一样。做到这点太简单,只要一切回到他来之前便好了,她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不说话,不乱想。

  可实质上她明白的,她回不到他来以前了。她的世界本就小,装下个大人物已经不容易,再掏出来仍是难了。如今她除了想他便是想他。

  “你这是打算一直不理我吗?”

  这二人,一个围着屋子转,一个坐在屋子看。看似貌合神离,其实此刻确实貌离神也离。只不过心是合的。可这种局面不是好事。江岸冬需要闯过自己这一关。算是一个劫数,她亦是他的劫数。若是他此刻起身奔赴风雨阁或是彼阎洞,这一劫便是要应验了。

  归雁头一次的策马奔腾。这次回到天星照,他是绝对想不到的。事事难预料,尽管是一路心中鼓声不断,每个点都沉沉的打在他的心间。一切消息开始从天边的云散开,像乱花一样坠入这片江湖。

  无论是风雨阁还是江雪斋,或者是玲门,半惹囚等等。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就在某个黑衣之影带着银花飘入夜里,又飘出门槛时,一切都被惊动了。

  似乎淞江那一夜极其宁静,没有半分的波浪,风缕缕飘过,没有惊动半只万物生灵。

  “天星照掌门死于彼阎洞手,迭主七弟子归雁。”

  江岸冬手里的茶坛一下掉在地上,就见那客闻拿着几个铜板,往江边跑去,看样子是要渡河了。

  浦玉扭头看着江岸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记得归雁回到鹿影山,就见山门前是尸体,台阶上净是血迹还有弓箭。看这尸体倒向和势去的样子,就是偷袭。

  他恍然失措,大步流星的往正室去,就见大门敞着,还在随着方才的余力挥动,贼人已经去的不知踪影了。

  落雾道长躺在归雀的怀里,四肢筋脉尽断,正因出血和疼痛痉挛抽搐。他算是等来了归雁,也算是心落下了。

  “兄长!”

  归雁一下跪倒在落雾身前,低下头,一片乌发垂在颈间。

  “师叔不在观内,师父就等你了。”

  就这时,落雾张嘴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