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漫因是被小莲扶着出门的,浑浑噩噩地上了花轿。
花轿一路颠簸,终于停了下来。楼漫因听得外面傧相在念诗,媒婆在求利市,眼前突然出现那日在茶坊二楼倚着窗户看齐公子成亲的画面,她当时又怎么知道这么快就轮到她自己了呢?
浑浑噩噩地下了花轿,浑浑噩噩地拜了天地,终于到了晚上。
一个人被安置在房间里,楼漫因终于清静下来了。一整天的丝竹管弦,杂言耳语搅得她心神不宁。她一把扯了盖头,独自吃起糕点。
夜深人静,楼漫因坐回床上开始打盹。不一会外面有了声响,楼漫因马上正襟危坐,盖好盖头。
楼漫因听得有人进来,脚步轻轻,却是坐了下来。
“你若是不掀盖头我就自己掀了。”
无人回应,周围一片安静。
楼漫因一把扯下红盖头,瞧见那坐在椅子上的人,面色泛红,醉眼惺忪地望着自己。
原来是喝醉了。
楼漫因起身,扶过云斐就往床上扔,却连带着自己也扑了上去。楼漫因想挣脱,不料云斐的手却
死死地拦住了她的腰。
挣脱几下,无果,楼漫因凑近,对着泛红的面庞吹气,“若是发生点什么,你可是要负责的。”
话毕,圈在楼漫因背后的手慢慢垂了下来。
楼漫因抿抿嘴,半开玩笑,“我说云斐,你是醉还是没醉?”
床上的人却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副沉睡的样子。
楼漫因推了推他,不动。好吧,无论是装死还是真死,这是让她睡地铺的节奏?
行吧,床上那些个桂圆啊,莲子啊,花生啊,大枣啊什么的,楼漫因也不乐意清理了。她替云斐脱了鞋,盖好被子,颇为玩味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祝你早生贵子。”
楼漫因抱了被子,到角落铺开,所幸已经快进入四月天,睡在地上并无寒凉之感。
第二日一大早,楼漫因被细碎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见云斐正蹲在自己身边。
楼漫因没好气,“云公子可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喜欢一大早以目瞪人?”
云斐皱了皱眉。
楼漫因知道这云斐一向是风轻云淡,看得他眉头皱起,楼漫因立即意识到什么,很随意的改口道:“相公这么早就起来了?”
“地上潮气重,娘子以后睡床上即可。”
这声“娘子”叫的可真真是毫无感情。楼漫因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两个人居然以最疏离的口吻叫着最亲密的称呼。
“相公昨日睡得可好?”
楼漫因见云斐身子一僵,不禁暗笑,估计这会儿背还疼着呢。
于是心情颇好的起身,卷起了被子,顺道从里面掏出一块白布。这块白布昨日放在身下压了一夜,楼漫因看着上面细微的痕迹,颇为满意。
随后拿起小刀,在左右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很快渗出,一滴一滴地落在白布上。
“云……相公,你可知道多少算是正常?”
云斐站在一旁,看得她熟练地动作,自然猜出了她的意图。但是,学富五车的他,对于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知晓的。
楼漫因用眼神询问着面前的人,而面前的人却微微侧过了头。楼漫因赶紧按住伤口,这要是等他回答,她恐怕要失血而亡了。
楼漫因暗笑,看来这闺房之事,云公子知之甚少啊!
楼漫因拿起白布看了看,这样子应该能瞒得住老夫人了。随后梳妆打扮了一下,准备去给老夫人请安。
这云家老夫人可是个厉害的主,老夫人膝下有三个儿女,两个大女儿早就出嫁了。云斐是云老爷年近四十才得的老来子,家里人都十分看重。可惜云斐不到十岁,云老爷就因病去世了,这些年都是老夫人一手持家。
老夫人是个好强的人。云斐自幼便聪敏好学,被老夫人寄予了厚望,考上状元光耀门楣是他应为家族承担的责任。
云家今时今日还算得上是有脸面的门户,也是多亏得老夫人的维持。自然,这些也没少从她那两个女儿身上吸血。
楼漫因自然知道自己这个婆婆可不是好惹的主,一大早便在房外跪着等候请安。
结果等了大半日,也不见老夫人出来。
楼漫因几度想走,又几度忍了下来。最后腿都有些酸了,终于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