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先反应过来,“这药凉了。”
楼漫因用手碰了碰碗背,果然凉透了。心下更加来气,自己好不容易熬的药,说白费就白费。
“小莲,盛盘热水来。”楼漫因吩咐了小莲,转身又朝着澜儿,语气有些硬,“药热的时候,怎么不让相公服下呢?”
澜儿一时无话,望着床上的云斐,欲言又止。
“斐儿不想喝,就不要勉强了。”老夫人自然是为澜儿开脱。
“老夫人,生了病是要喝药的,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相公身子不好,您是知道的呀,您可不能任着相公的性子来。”
这番话有软有硬,听着老夫人一阵羞愧。其实老夫人又何尝不希望他喝药呢,只是她太清楚自己儿子的个性了,从小便是如此,劝不得。
楼漫因说着,便将药碗放入盆中,不一会儿,药便暖了。
澜儿识趣地接过药,端到云斐身前,语气像哄孩子般,
“少爷,咱们把药喝了吧。”
老夫人在一旁,犹豫了一下,也再度开口,
“斐儿,你把药……”
“不喝。”
再这么推搡几下,药岂不是又要凉了?
站在一旁的忍了很久的楼漫因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夺过药碗,伸到云斐面前,板着脸,居高临下的望着云斐,命令般的语气,
“把药喝了!”
云斐抬头,对上楼漫因怒睁的眼睛,僵持了一会儿,乖乖伸手接过药碗,咕噜几下喝了下去。
一旁的老夫人和澜儿早已看呆了。
楼漫因拿过碗,满意的出门了,自动忽略了某人某张委屈巴巴的脸。
楼漫因是在后来才了解到,云斐自小便闻不得黄连味儿,只要药里面有黄连,坚决不喝,宁愿就这么拖着。
入暮,澜儿在老夫人房里点了龙涎香。青烟袅袅,整个空间都弥漫着芳润的木质香。
澜儿伺候着老夫人宽衣,临了,似不经意间开口说道:
“老夫人,这少夫人果然厉害啊,少爷从不肯喝这种药的,我以前怎么劝他都是不听,今日却听了少夫人的话,乖乖喝了药。”
老夫人神色微变,不屑道:
“出嫁前便是有名的楼小蛮,自然有一股泼辣劲儿。”
澜儿不说话,退了下去。
晚上,楼漫因自然是不敢再让云斐睡地上了,自己早早的抱起被子在地上躺下。
半夜,楼漫因翻来覆去的没睡着,病床上的人自然也没睡着。
“娘子,可是有心事?”
屋子里静悄悄,良久,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一想到相公的身子比自己的还娇贵,奴家就愁得睡不着觉。”
第十章
正是人间四月天,花有清香月有阴。
墙角的桃花开了,一朵朵垂满枝丫。像精心打扮过的姑娘,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更显粉艳动人。
清晨,楼漫因深吸着清新的空气,缓缓地打起了太极。
实在不是她不想多睡会儿,只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虚了很多,怕长此以往,自己真成了连桶水都提不起的千金小姐了。
正做到第九式“顺风摆柳”,却听到前方有嬉笑声。楼漫因抬起头,只见那拱门下站着两个女子。
那位穿着素罗大袖,袖口镶花边的女子,明眸皓齿,身段袅娜,一颦一动,举止优雅。周身都带着明眼人一瞧便知的富贵气。
而旁边一位女子,身着明黄罗纱裙,裙上缀着珍珠。虽不施粉黛,却如清水芙蓉,丝毫未被夺去光彩。她此刻正捂着帕子,笑得有些明目张胆。
“姐姐,你瞧她这是在做什么?”
楼漫因动作渐渐收了起来,直觉得这女人有些不合礼数,当面取笑人。
站在后面的那位女子小声斥责了她,款款走上前来,语气亲切又自然,
“这位是弟媳吧?”
楼漫因瞬间明白过来,这怕不是云斐的二位姐姐。随即施礼,客气地说道:
“见过大姐,二姐。”
云斐的大姐云盈,是林王的妃子。当今圣上有两个胞弟,一为南方封地的诚王,二为北方封地的信王。而林王,乃非一母同胞,只是众多亲王中的一位,自然只得了小小一块封地,但这也足够整个王府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了。
虽然如今时有“二王”异动的传闻,朝廷上也是风云变换,但林王只安心做他的小小王爷,不问朝事,倒也落得清静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