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木窗外瞧了瞧,人群中,那身着白衣的男子确实打眼。只见他一转身,进了齐家大宅。
原来是齐家宴请的宾客。
“这位公子,姓甚名谁?”楼漫因若有所思,转过头问道。
楼承续被这样一问,突然停顿下来,略微深思。
楼漫因刚入口的茶差点喷出来,吹捧了人家大半天,难道连名字都记不住?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你这一脸戒备是怎么回事?”
“你先说打听这个干什么?”
“哦,这位少年丰姿绰约,才华横溢,前途无限,我想与之同结连理之好。”
“不可以!”楼承续激动地站了起来。
楼漫因原本只是想诈他一下,没想到他反应竟如此激烈。楼漫因一时也懵了,难道他当真看上了那位少年?
没等她多想,楼承续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一脸地悲怆,“因因啊,咱另选一个吧,这个你就不要指望了。”
楼漫因有些好笑,“为何不可?”
楼承续直摇头,“自放榜之后,云家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踩烂了。为兄也曾想替你谋这门亲事,但是想想如今你的名声,还是算了。”
……
说话间,街上突然热闹起来,是迎亲的队伍归来了。楼漫因从楼上望去,只见队伍被拦在门外,众人围作一团,好不热闹。
这是有颂国的风俗。新娘进门之前会被拦下来,傧相念诗,媒婆,乐官,抬轿以及茶酒等人会拦门求利市。新郎也会撒一些豆谷,糖果,铜钱之类,供小孩哄抢。
执事点了鞭炮,媒婆扶着新娘子下轿。手鼓唢呐声又奏起,吹出一片热闹和欢喜。
嫁娶的场景,楼漫因倒也见过一回,不过是小家小户嫁女,阵势当然是比不了齐家。恐怕这临容城内也没几户能比得了齐家。
楼漫因望着下面热闹的场景,有些出神。
如果当初没发生那件事,今日凤冠霞帔被扶着进齐家大门的是不是就是她自己了?
命运往往就是这么神奇,永远猜不透结局。有可能与之白头偕老的人,如今只能作为看客,眼瞧他宴宾客,眼瞧他娶娇妻。
唉,终究是缘浅。
这样思忖一番,楼漫因脸色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一旁的楼承续只道她是触景伤怀,见不得旧人新娶,连忙提出要回去。
楼漫因也无心游逛,便也不反对,二人片刻便出了茶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两人并肩走着,一路无话。旁边不知是谁轻轻撞了楼漫因,她也没在意。走了两步才发现,腰间的佩玉居然不见了!
楼漫因急了,一转身,只见人头攒动。她不得不大喊一声:“站住!”
人群中,果然有跑动的身影。楼漫因顾不上那么多,拔腿就追了上去,留下楼承续在原地,一脸茫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初见着这块玉像极了祖母送给她的那块,楼漫因便朝大哥要了过来,并视若珍宝。她总觉得这似乎是她在两个世界中唯一的牵连。
今日男装出门,男子素有佩玉的习惯,她便佩了这玉在腰间,不承想竟被小偷惦记上了。
这小偷十分精明,只朝人多的钻。楼漫因在后面追得有些吃力,左右推搡,头发凌乱了也无暇顾及。
眼看着就要跟丢,身边阻扰的人越来越多,耳旁的杂音越来越大,楼漫因只得盯紧了目标,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拨开人群,声音急切而洪亮:“让让,让让。”
偏有这不长眼的,生生挡了道。
楼漫因直直地撞到了某人怀里,她头也没抬,一手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四处观望,哪里还有什么小偷的身影!
楼漫因转身便欲发作,快要出口的话在瞧见眼前一袭红衣的人时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这衣服……
这是一位新郎官!
这眼神……
这是一位认得自己的新郎官!
楼漫因的手开始抖了,心下了然几分。她僵硬地转移视线,只见周围人都朝着她指指点点。
地上有碎了的瓷碟,有散落的糖果。这满地的狼藉,难道是她在追小偷之时造成的?
“因……四小姐。”男子开口。
楼漫因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齐公子今日大婚啊,恭喜恭喜。齐公子可曾见着一小偷?这小偷偷了我的佩玉,我一路跟寻至此,丢了踪迹。打扰了,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