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可鉴_作者:桑狸(128)

  弦合将玉石重系回腰间,笑道:“既是表字,自然是私密的。唯有闺中亲近之人才能叫,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江叡反身将她箍在怀里,赌气似得在她耳边叫:“琴关,琴关,琴关……”末了,凑在她耳畔柔声问:“我是不是闺中亲近之人?”

  弦合被他逗笑了,“是,夫君自然是我最亲近之人。”

  江叡总算满意了,遂将她放开,牵着她的手一同去向泰山公和裴夫人请安。

  江砚道对靖州之乱有所耳闻,因此喝过请安茶后便将江叡叫到了内室,父子两对军务进行了一番商讨。而裴夫人则唤了弦合去侧室,拿出了自己的首饰匣子,让她挑选一两样中意的。

  江叡进侧室时正看见弦合坐在妆台前,裴夫人给她往发髻上缀玉石珠珀,正为这一番和谐的婆媳相处场景而暗自高兴时,见他母亲凝着铜镜里的女子映像轻展笑颜,清清淡淡地冲他道:“临羡,你真是好眼光,那日未曾细看,今日一见真是个美人,极为耐看的美人。”顿了顿,似想起什么,将脸凑至镜旁,问:“你说,我和她,哪一个更美?”

  话音落地,弦合和裴夫人齐刷刷地看向江叡。

  作者有话要说:为作死的大舅子捏把汗

  第55章

  江叡站在原处,怔怔地看着她们两个如出一辙的神情,二话不说,转身便要走。裴夫人腾得起身,三步并作一步迅速上前拽住他的耳朵,生生地拽了回来。

  “母亲,你这是干什么……快放开,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老拽我耳朵干什么……”

  裴夫人一直将他拽到妆台前才松开,不依不饶问:“你说,我和她哪一个更美?”

  江叡看向弦合,见她眉眼弯弯,微压下颌,掩饰不住的满面春风明媚,像是在强忍着笑,且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他轻咳了几声,“这个前殿还有军务,我得去处理。”

  裴夫人挡在他身前,油盐不进,道:“你只回答我这个问题,回答好了就走,并耽误不了多少时候。”

  江叡沉静地凝视着自己这难缠的母亲,缄默了片刻,抱起胳膊在胸前,黑中扬红的氅袖翩然垂于襟前,他道:“你定要这样是吧?”

  裴夫人多少年来养尊处优,从未被儿子忤逆过,自然也不怕他故作沉冷的模样,依旧严严实实挡在他面前,丝毫不让。

  弦合已止了笑,抬起头仰望着他,眸光莹莹熠熠,似是颇为期待他的回答。

  后退了几步,他面不改色地以余光偷觑着朝向门的退路,无甚表情道:“你们两个都美,我丑行了吧。”

  话音刚落,趁着裴夫人没反应过来,忙夺路而逃。待裴夫人想起要追时,他已灵敏地窜出了侧室,银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堪堪挡住裴夫人,笑道:“夫人,夫人,君侯真有要务要处理……啊!”他圆滚滚的耳朵下垂落入裴夫人的魔爪,只听她清脆含怒道:“你个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敢帮着他来蒙我?”

  指尖使力,垂帷四合的室内瞬时传出凄惨的嚎叫声:“疼,君侯,救命啊!”

  刚刚脱离魔窟的君侯心有余悸地抚了抚胸口,阶前趔趄了几步,勉强站住,对身后传出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径直转身去了议事殿。

  救命?他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救他?自求多福吧。

  *

  靖州之乱来的毫无征兆且气势汹涌,江叡在一天一夜之间紧急筹措起五万人马,由威远将军余文敬率军救援。

  第二日清晨他便自陵州起程,留下家眷暂居余府。

  江叡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从兵马整合到将领任命再到粮草筹备,事无巨细,都需要他点头。等事情勉强处理妥当,可以回后院休憩片刻,却见回廊里站了齐齐整整的侍女仆从,落盏正给弦合披披风。

  “你要出门?”一句话还未完全说完,江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俊秀的面庞上满是疲色。

  弦合见他眼睑发青,曈眸中散出的光总是虚乏的,挺拔的身姿也站得倾倾欲倒,是在强撑着精神跟自己说话。不由得心疼,挽着他的胳膊将他搀着内室,摁到床榻上,温声道:“你忘了?今天是新妇回门之日。”

  江叡恍然想起,忙要起身,“我陪你回去。”被弦合摁回榻上,她神情柔隽,谆谆劝道:“你多日未合眼,还是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说罢,弯身替他除去鞋履,让他平躺下,拿了被衾来给他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