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有些惊讶:“为什么?”
“我们在C国。”
素衣的内心是崩溃的,怎么一觉醒来,自己就在另一个半球了?
两个人身怀巨款在异国他乡荒郊野外独自居住?一切的吃穿用度都靠云墨一个腿脚不便的人?素衣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她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可是云墨却执拗得可怕,甚至不同意让她出门,下午他离开的时候还将她锁在屋中。
素衣倒是不以为忤,她觉得云墨只是在闹脾气,于是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里搜索,试图找到电脑电话之类的东西和洛母云棋等人报个平安。找了一圈,终于在屋子的地下室中找到一部老式电话机,看着摔得凄惨的机器,她甚至能想到云墨扔下它的神态,有些想笑。
身后照射下来的光突然被遮挡,素衣握着机器慢慢回头。云墨安静地坐在上方,背对着昏黄的灯光,看不清神色,她忽然感觉有些冷,小心喊道:“阿墨?”
“衣衣,上来。”他的声音不辨喜怒,温和如故。
从屋子到地下室有一条狭窄的楼梯,对云墨而言十分不便。
素衣心底有个声音在抗拒,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抗拒些什么,终于,在云墨唤了第二声后,她定了定神,走了上去。
“阿墨……”站到云墨面前,看着他平静安然的面容,素衣低低喊了一声,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完,她就感觉胳膊上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接着眼前云墨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在陷入昏迷前,她隐约听见他喟然低叹:“我的衣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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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又是那些光怪陆离的情景,梦魇接连不断,反复折磨着她的神经,然而总在陷入绝望的最后一刻,她的耳边有人低缓地安抚着她,如一盏指路的灯。她疯魔般想要找到那缕光的存在,可是迷宫一般的梦境错综复杂,她如风浪中颠簸的小舟,回环往复地重复着一轮又一轮地侵袭。
“呼——呼——”素衣猛然睁开眼,呼吸粗重,浑身不住地痉挛,狂跳的心脏似乎想要迸裂炸开,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些尖利的鬼哭狼嚎,眼前黑影重重,那些梦魇似乎挣脱梦境的禁锢,嗅着她逃跑的踪迹,捕猎到现实中来!
“啊啊啊——”素衣下意识抱住自己,紧闭双眼,捂住耳朵。
“定神。”脑中忽然传来一个低缓沉稳的声音,随着他一语落下,素衣感觉混乱纷杂的大脑忽然一清,迷乱的心绪也随之平缓下来。她维持着那般动作一动不动,半晌才低声喊道:“你是……判书?”
“嗯。”他的回答简短,却仿佛带着坚定的力量,素衣一怔,不自禁便泪流满面。
“仙子,你没事吧?”审笔的声音出现,带着几分担忧。
“不太好。”说完,素衣闭上眼定了定神,艰难地爬起身,却发现了脚部的异样,她定身望去,脚踝处居然被一根铁链缚住。
“审笔,我想,我知道洛素衣的怨气了……”她盯着铁链呆呆喃声道,久久不能回神。
当云墨进屋的时候,他不敢直视素衣,只是沉默地给她端来饭菜。素衣没有看他,也不理会那些饭菜。她一直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这个她一直看着的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就这样过了一天,云墨看着冷掉的饭菜,终于到了她面前,冰凉的手贪婪而迷恋地抚摸着她的脸,素衣不想看他,想躲开他的动作,可浑身无力,只能任他施为。忽然胳膊上又是一点刺痛,熟悉的眩晕感传来,她听见他低声哀求道:“衣衣,你要好好吃饭,我说过的,要好好照顾你……”然后她就感觉口中多了些温热的饭菜,可是迟钝的味蕾并不能觉察出滋味,只能僵硬而重复地吞咽。
云墨和素衣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素衣觉得这样的云墨陌生得让人恶心,她想,一直以来都是自己错了,这不是一个孩子,分明是一个披着□□的魔鬼。
素衣也不知道这样混沌糟心的日子过了多久,某一天夜里,云墨推开了她的房门。素衣冷冷地看着他,如视仇敌。
被她的眼神刺到,云墨的眼神有些悲伤,他沉默地帮她解开了脚踝上的铁链,再次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从眉心到嘴角,目光哀切而缱绻,仿佛在看一件绝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