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辆马车行至太傅府后门,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件带帽黑色长袍完全掩住了来人的相貌,只能看出那人颀长的身形。小厮看了一眼立刻恭敬地将他引入门内,一路带到了书房。书房中本来坐着的刘太傅和柳司空,见到来人立刻站起,待那人坐到首位,小厮退出去,二人竟要下跪行礼。只见那人摘下帽子,微微笑着,眉眼间处处透漏着温和。
“这里并无外人,太傅和司空不用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声音也是温和的。
“太子,不管人多人少,礼节不可以废。”
“太傅说的是,我们都知道太子仁厚,但是礼节上不可以有疏忽。”柳司空说完与刘太傅双双跪下,行礼。太子皇甫祺没有再阻止,等着他们拜完再虚扶一下。待到他们都坐下,太子才开口。
“太傅,虽说罗列是你的门生,但是你不用太自责,这都是他自己不小心。。。”
“太子您不用安慰我了,本想着让他到盐城当好太守,为着皇上效力,将来再为太子您效力,没想到,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太子说的没错,太傅您不用太过自责。盐城那里是什么状况,其实皇上和我们心里都清楚,不只罗列,之前几任太守又有几个是干净的,之前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次却被伊唯末揪了出来。”柳司空毕竟是朝廷重臣,与每天沉浸在学问之中的刘太傅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不止停留在表面。
“司空似乎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会出这样的事,绝不止整肃这一层原因。罗列是太傅的学生,这是众所周知的。”
“国豪你的意思是伊唯末是冲着我来的?可是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啊,他总不会因为你是小媚的爹,而我又跟你是世交,所以冲着我来吧?”
“擎苍啊,你的说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是,”柳司空转向太子,拱手道,“不知太子对伊唯末有什么看法?”
“伊唯末啊。”太子想起那个长得很美的少年,用美来形容一个男子确实不妥,可是任谁看到他都会这么认为,如果不是他的武功以及那副冷冰冰的生人勿进的表情,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男人。就连自己那个自称阅遍天下美人的四弟看见了都会目瞪口呆,忍不住出言调戏,还因此被父皇训斥过。不过无论是他在围猎时救下父皇,还是平日在父皇身边处事作风,都令人无法小觑,而这次更是如此。还听说他父母死后没人看出他表现出任何悲伤,所有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接管伊家,虽然有人不服,但也没见有什么动作。
“他虽然年少,但是有勇有谋,胆识过人,雷厉风行,处事周到,也许还有些心狠手辣,从他杀熊上就可以看出,而且受伤后竟然不接受医治,一路能撑到家里,意志坚强,且对自己也照样心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太子语气里有着浓浓的欣赏,还有些惋惜。
“没错,这样的人应该不会把那点儿个人恩怨放在心上,即使会,也不会现在就做些什么。反倒是他总是侍奉在皇上左右。。。。”
“国豪的意思是,这是皇上的意思?是针对我?”刘太傅看向柳司空,却见他向太子望去。
“呵呵,司空的意思是,这是父皇的意思,而父皇是针对我的。”
柳司空没想到太子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这,也只是微臣的猜测。”
“但也不无可能,柳司空在朝为官这么多年,猜测父皇的想法,我还是信得过的。看来是我做了些什么事情惹得父皇不高兴了,要好好反省反省了呢。”太子依旧微笑着,似乎并不为这个猜想而苦恼着急。“我还听说,伊唯末举荐了两个人,依旧是太傅的学生?”
“确实如此,那两人是比罗列晚两届的我的学生,倒是正直,看来之前也没有与罗列同流合污。而且今天在朝堂上,伊唯末还为我求情了。”
“那,这伊唯末倒是真心办事了?”太子看向柳司空。
“表面上看着是,至于究竟有没有什么深意就难说了。”柳司空还是无法不为伊唯末的行为多想,他总觉得这个孩子是不能小看的,想想他爹伊泽瑞,虽然是自己的女婿,虽然一直很听自己的话,但自己却从未看透他心里的想法,这个孩子与他倒是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