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言域给她描述的那些画面,忽然让她有一丝期盼,要是眼睛可以看见,就能和他一起看这田园山水。而她最想看的,就是言域的样子。
但这都不可能了。
她的眼睛再也好不了,穿书任务根本完不成,男女主各自有不同的人生轨迹,再无交集。她被留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这件事她已经能平静接受,眼睛再也看不见她从前也觉得无所谓。只是现在忽然有了奢求,哪怕只有短暂的光明。
她见过言域少年的样子,也见过他二十岁的样子,如今他差不多二十四岁了,这十年间,他们相聚的时候不多,而她能看见的时候更少,往后的光阴,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的样子了。
*
耳畔是娓娓诉说的低沉嗓音,如一支幽远的古曲,揽着她的臂膀结实有力,靠着的胸膛温暖让人心安……
直到林中啾啾鸟鸣,殷素月动了动,才意识到她趴在言域怀中睡了一夜。
言域不知是没睡还是早就醒了,她一动,身上盖的外袍滑下来,言域立刻又拉上来盖在她身上。
她有些舍不得离开那温暖的胸膛。自从她掉进江水受了寒气,又加上腿疾,这几年尤其畏冷,从前健康的身体忽然虚弱下来,手脚冰冷,晚上从来没好好睡过完整的觉。
温暖就在眼前,她下意识又往那怀里蹭了蹭,伸手抱住了言域的腰,迷蒙中幽幽喟叹:“言域,你身上可真暖和呀。”
她一点也不老实,蹭来蹭去,蹭的言域浑身僵硬。言域想把她喊醒,可又舍不得,就这么僵着身体抱住她,让她再睡一会儿。
“啊!坏了坏了,我又犯了大错了!”终于睡饱了的殷素月扒着言域的肩膀坐起来,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放心,你母亲不会责罚你。”言域将外袍穿在她身上。
“又一次夜不归宿,还有,我舅舅的家当……”那些东西连同轮椅都被丢弃在街上。
殷素月还在唠叨不停,言域直接将她抱起来往回走,看着她慌慌张张的神情,忍不住弯弯唇角。
“言域言域,你说,万一我母亲罚你呢?她一向护短……”
“那也是我该罚。”
“如果我舅舅也生气要罚你呢?”
“只要不罚你就好。”
“言域,你变了!”殷素月扯着他的脖子叫唤起来,一一细数他的改变,
“你看你从前都不爱说话,可是昨晚你说了一夜!还有还有,你不是最嫌我唠叨吗,现在你比我还唠叨,而且……”她不好意思说下去了。而且总是突如其来的告白,忽然一句话就戳中内心。原来容易害羞的家伙也不见了。
“你放我下来,我能走路,昨天在大街上也算了,反正没人看见我的脸。这一会儿回家了,母亲舅舅都会看见的。”殷素月拼命摇着他的胳膊,要下来。
“我就是去见你母亲和舅舅的。”言域丝毫不松手,眉眼含笑。
“人家说丑媳妇见公婆,你这算什么?”殷素月见言域怎么都不放手,着急之下说他一句。
谁知言域笑了一声接道:“我是俏女婿去见娘舅。”
“啊啊啊,你,你还要不要脸了!你果然变了!”殷素月又羞又窘,使劲在他脖子上揪一把。
言域一路走得很慢,寨子里早起的人看见这一对青年男女,竟也无太大吃惊,反倒是看清了殷素月之后,目光都聚集到言域身上去了。
殷素月反正看不见,别人热烈的眼神她感受不到,可是言域也一路目不斜视,就这么将殷素月抱了回去。
推开门的时候,殷素月听到了殷不离喊她一声“小月”,殷舜华应该也在一旁。殷素月还被言域抱在怀里,小声地对着前方喊了一声“母亲。”
吱吱呀呀的声音传来,是殷不离推来了轮椅,言域这才将殷素月放下。随后她听到言域恭敬地声音,“夫人。”
他是在和殷舜华打招呼,殷素月有些纳闷,听言域这声音,他像是早就见过殷舜华,转而一想就明白过来,言域从前是右相家的公子,殷舜华是左相夫人,并且顾淮南和言域同岁。言域小的时候见过她,很正常。
“言公子请随我来。”是殷舜华的声音,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那两人进了屋,院子里只剩下了殷素月和殷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