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被烈焰灼得浑身冒汗,此刻吹到脸上的风却又冷得透骨。
姜云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在魔宫的时候,为了锻炼杀手们的意志,会让杀手们在大雪刚停,开始化雪的时候,穿单薄的衬衣在野地里奔跑,又或者站在酷暑天的烈日下曝晒。
唯有对自己狠,方能对别人狠。
在日复一日的折磨里,姜云似乎已忘记了什么是冷,什么是热,肢体上的感觉几乎无法激起情感上的反应。
不会痛苦,也不会舒适。
但此刻,灼热过后的寒冷却让她觉得有些难受。
麻木的神经似乎又开始变得敏锐。
小村子里的农家都很淳朴,姜云不但要到了一壶水,还借到了一床棉被。
走出那户善良的人家,正准备返回。
黑暗中突然传来衣袂带风的声音,映着月色,几个黑衣人如黑蝙蝠般从前方的几座屋脊上飞掠了过去。
心中暗道不好。
足下用劲,急忙往李澹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过片刻,便远远看到一片通红的火光,三个或站或坐的身影在火光前被勾勒得很清晰。
少年站立在一旁。刚刚昏迷的两人也已经醒了。玉言屈膝坐在地上,李澹正有气无力地斜靠在她身上,神情凝肃地听她说话。
也不知为什么,脚步滞涩了一下,又很快走近。
姜云走过来,李澹见她发髻松散焦枯,脸颊沾染了烟灰,衣服也肮脏,形容狼狈,皱了皱眉,目光中有几分关切,“你怎么搞成这样,没事吧?”
姜云摇了摇头,把水壶递过去,“殿下,喝点水。”
“嗓子都快冒烟了。”李澹咳嗽了几声,笑着接过,猛灌了一口,抬手递给玉言。
姜云猛然想起刚刚见到的黑衣人,神色乍变,急道:“我们快离开这里,我刚刚看到一伙黑衣人。”
三人一起变了脸色。
“怎么办?”
李澹陷入了沉思,耳畔只余呼呼作响的风声和火声。
少年十分紧张,脸色发白,紧紧咬着嘴唇。玉言却还算镇定,只定定地看着李澹的侧脸。
片刻,李澹安排道:“我们现下分头行动。”
“如何做?”
他费力地起身,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到玉言手中,“你拿这块玉佩速回安宁城,去修德坊的府邸中找宥山,让他带人来救。”
李澹又从怀中摸出张银票,看向那少年,“现在你云家已经被他们烧了,想必下一个目标便是廖家,你快去石屏村廖家,让廖家人带着这笔钱速速离去。”
少年急问:“那账簿呢?”
“务必把他们家一寸寸细细翻过,但谨记,账簿事小,人命关天。”
“好。”少年接过银票,声音虽有些颤抖,口气却坚定。
最后,李澹看向姜云,“你武功不错,陪我一起前往鄢县府衙,若这两处地方都找不到的话......”
姜云忍不住问道:“找不到什么?”
“先走吧,随后再说。”李澹神情凝肃,打断了她的话。
玉言似还有话要讲,终究没有出口。
四个人在黑夜中,分头往三个方而去。
马匹被硝石弹的爆炸所惊,没了踪迹,一时也找不到代步的马匹。
姜云和李澹两人只得步行前往鄢县。
不知是不是受了伤,姜云跟在李澹身后,见他走路步伐有些踉跄,犹豫了一下,还是紧步跟到他身侧,伸出手臂撑住他的身子。
他身上有股草木的香气,想来是洗衣的时候特意熏的。
李澹愣了一下,笑道:“你真当我体弱多病?”
他话虽这样说,却不客气地顺势靠在姜云身上借力。
夜深风寒,两人走在官道上。
离鄢县不过半日路程,只是此刻危机四伏,又走不快,只觉前路凶险,要如何才能保证他的安全?
姜云正思忖间,听见耳畔李澹略带安抚的声音,“你不用太担心。”
“嗯?”
“我始终是皇子,他们还不敢拿我怎样。”
姜云点了点头,“这伙黑衣人想来还是王皇后的人。”
“最不希望为几个大臣开罪的当然就是她。”
“你先前说的账簿是什么东西?”
“你还记不记得鄢县舞弊案的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