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继而视线落在对方袖口露出的腕表上，PATEK PHILIPPE的英文完美地融入表盘的复古字符之中。
棠心不懂奢侈品，但这个牌子她却早就识得了。
十多年前，棠心还是个五岁大的小丫头，在录制综艺节目的时候曾经弄丢过一块电子卡通表，哭得仿佛世界末日。
有个男孩拿了块印有这个英文的腕表哄她开心，于是两个小孩戴着手表在小溪边捞了一天虾。结果当晚小棠心被老爸狠狠地揍了顿屁股——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这个牌子的表，起码六位数起步。
像这样的奢侈品表，是普通人戴得起的吗？
棠心慢慢松开了手，从对方身上退开了。
“……老板？”她声音很小，带着悔不当初的沮丧。
很好，非常好，一句话都还没说，她就把老板给揍了。
这只天价饭碗，她怕是捧不上了。
被她松开的那人缓缓地从沙发上支起身，因为刚刚拉扯的关系，衬衣胸口的扣子被崩开了，露出一片精实的胸膛，狰狞的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孔，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凸起的喉结。
他坐起身，看向棠心，喉结明显地起伏了一下。
棠心下意识地害怕，像离他更远一些，没想到对方出其不意地抬手，从她脖子后面一勾，将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棠心的鼻尖几乎要碰到那张狰狞的鬼脸，从面具的眼部镂空里能看见对方瞳孔中倒映的她。
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棠心奋力一挣，从对方的桎梏中脱身，退后的时候撞到了茶几，凉水壶翻倒在玻璃台面上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怎么了？”守在门外的明礼被惊动了，第一时间推门走了进来。
入目就看见小姑娘惊魂未定地站在茶几旁边，面色又红又白，全不复刚刚在外面对付比她高几十公分的大汉时的冷静。
明礼刚要开口，余光就看见了沙发上的……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顿时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负手退到了一边。
棠心眼看着明礼的反应，更加确定了自己对“鬼脸”身份的推测。
“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她抿着嘴，心里是委屈的。
刚刚那种情形之下，任谁都会以为是反应测试……她只是顺应本能的反应，没吓到暴揍对方一顿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谁让他戴着那种东西突然出现？
那人手撑着沙发，单手将敞开的衬衣领口理正，然后慢条斯理地松开袖扣，将衬衣衣袖向上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结实手臂，一看就锻炼过的，充满力量的美感。
以这肌肉，绝不是没有还手之力的弱鸡，但刚刚被棠心袭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半点反抗，就乖乖束手就擒了……
棠心看着对方，心底忽然升起微妙的紧张来。
她也说不上，从在病区外遥遥一瞥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
不应该啊，她出师不久，在娱乐圈里认识的人一直巴掌都数的过来，更别提这种出入需要带保镖的大明星，更是不可能认得。
她看了一边板着脸的明礼一眼，抿抿嘴，“……那我先走了，打扰了。”
这饭碗算是砸了，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可没指望踹了老板还能被录用，除非这老板是个受虐狂。
棠心刚刚转身要走，就听见身后沙发上传来低沉儒雅的男声，“等等。”
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带着些许少年气混杂着成年男人的鼻音。
莫名熟悉，却又不知是在哪里听过。
棠心回过身来，刚好看见对方伸手去摘套头面具，手指骨节修长，小拇指上一枚暗银色的尾戒异常醒目。
她一愣，这戒指她是见过的。
紧接着，棠心想起了沈眠眠电话里提起的事，“下午少爷要来学校给新生讲话，你可千万、千万要赶回来啊！”
在棠心因为紧张而突发的耳鸣中，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已经除掉了那个狰狞的鬼脸面具，露出那张曾经在棠心的梦里、无数少女的梦里出现过一千遍、一万遍的面孔来。
眼尾微微下垂的桃花眼，笔挺而不突兀的鼻梁，唇线柔和而色浅，整张脸没有任何凌厉之处，敲到好处的中和了纯净的少年感和硬朗的男人味。
少爷。
明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