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萦绕的酒味淡淡,不是很烈的酒,带着一股清甜。跟梨花酿的感觉有些像。
“谢谢殿下。”姜眠两只手捧过酒杯端了起来。
一口饮尽,那甘甜的味道从喉咙口向各处蔓延开来。
“殿下,空腹饮酒不好。您先吃几块糕点吧。”
王叔说顾知淮的胃口一直都不太好,因而时常备些糕点方便他在饿时用来垫垫肚子,免得饿坏了身子。
因为顾知淮不喜甜,王叔经常换着花样做些咸的糕点。但顾知淮最近却派了人来通知他,以后做甜的也没事,这样一来倒是省了王叔天天绞尽脑汁去做咸糕点的功夫。
姜眠本只是一提,因他上次皱眉的样子太让人印象深刻。没想到顾知淮这次却淡淡“嗯”了一声,捡起了一块糕点塞入口中。
他再次皱了眉,只是这次却没将糕点放回盘中,而是细细嚼了咽入口中,眉间慢慢舒展了开来。
他又给姜眠斟了一杯酒。
姜眠再次一饮而尽,这酒确实好喝,她不由得贪喝了几杯,喝的竟是比顾知淮还多。
只是不多时,脑子却昏昏沉沉了起来。
这身子的酒量竟这么差的吗?当初她被谢怀舟练出了过人的酒量,而今却几杯就醉。
姜眠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眼皮渐沉,额头点着点着,一下子磕在了冰凉的石面上,眼前一黑,便睡了过去。
一旁的顾知淮只冷眼旁观着,他盯着姜眠的发顶,眼底的光越发幽深。
“你到底是谁?”
桌上的姑娘睡得死死的,却是回答不了他的问题。
“你是谁?”
他抬起了姜眠的下巴,她轻阖着杏眸,睡颜恬静,身上还泛着淡淡的酒香。
顾知淮突然松开了手,姜眠的下巴直直砸在桌面上,疼得她在睡梦中轻呼了一声。
“谢……”
谢什么?顾知淮凑近了去听,她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到底是谁?”
他又将她的脸掰正了。本来只是在酒里加了些让人意志不清的药,却不曾想她的酒量这般差,竟直接醉倒了。
现在跟个醉鬼似得,估计也不能从她口中套出话来。
他转了轮椅想要回房。
只是刚绕过她身边时,却被人抓住了轮椅的扶手。
“不要离开我……”她的表情不安而惶恐,一只手死死握住了木质的轮椅。指节泛白,指甲扣着扶手的背面不肯放开。
顾知淮沉默了一会,试图去掰开她的手,却发现这丫头的力气竟出奇的大。
两人拉扯之间,竟是将姜眠从石凳上拉了下来,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
她半跪于地,侧脸离他的胸膛仅毫米之遥。
她的手温温的,撑在他的腿上。顾知淮想往下看一看,下巴却正好靠上了她乌黑的发顶。姜眠的脸上泛着浅红的酒晕,就像是寒山寺里开出墙来的那一枝桃花。
他握住她的半边手臂,将她往路上一甩。姜眠失去了支撑点,立时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地上,后脑勺磕的生疼。她嘟囔着翻了个身,再次睡死过去。
顾知淮盯着她看了许久。
“无心。”
“属下在。”
突然有一道黑影闪过,半跪在了顾知淮面前。
“去查一查这丫头的来历,越详细越好。”
“是。”
而后黑影一闪,再次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之中。
顾知淮掉转了轮椅的方向,开始往房里而去。
只是行了一半,他却转过了身。
地上那人仍旧睡得无知无觉,一只手枕在脑后,在睡梦中愁眉不展。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而后目光慢慢落在了她眼角下的那颗小痣上。
这丫头本长得平庸,只一双杏眸稍稍出色些,但眼尾的泪痣却更为她添了几分姿色。
这痣长在眼尾,就像一滴黑色的泪。世人多视其为不详的象征。
簪秋也知道此事,因而刚进府时前,便买了最廉价的胭脂将痣遮住了。可不知为何,她最近却是不再遮遮掩掩的,再也不会跟个戏子似得,涂得满脸厚厚的脂粉。
人的性格转变总是有原因的。
要么就是遭遇了什么重大的事故,要么……她其实一直在隐藏自己。
隐藏自己……好混入王府来做内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