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打算再慷慨陈词一番,抬头看清那人的脸时,却十分震惊。“是你?”
“是我。难为你还记得。”那人今日换了一身白袍,黑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清越脱俗,不染尘埃,透着些许谪仙的味道。
见姜眠没回答,他也不恼,反而问她:“你想把它挂上去是吗?”
姜眠这才点了点头。
“算是还你那坛女儿红的情了。”那人说着,脚尖一动竟是飞身上了树梢,稳稳地将绸带挂在了树枝最高处。
这一系列动作的完成不过眨眼之间。
“哇。”姜眠吞回了脱口而出的惊叹,尽力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没见过世面。这个世界真的各个都是人才啊,长得好看不说,还能文善武的。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那人“你会飞啊?”
那人没正面回答她,却一眼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你想学?”
“我可以吗?”姜眠内心颇为激动。妈妈,我即将要学会飞檐走壁了。
“骗你的。”那人挥挥手笑着走出了几步。“小丫头不要学这么危险的玩意。”
“你才小丫头,你全家都小丫头。”姜眠长了一张娃娃脸,明明都上大学了,却总还有人觉得她是高中生,想走御姐风的她觉得异常困扰,因此生平最讨厌别人说她是小孩子。
那人似乎觉得她骂人的方式很好玩,不怒反笑。他扔了一块玉佩给她,姜眠手忙脚乱地接住了。
“我认下你这个朋友了。以后遇到难事时可以拿着这块玉佩去云天楼找掌柜的。”
不待姜眠回答,那人便施展了轻功潇洒离开,留下姜眠一个人摸不着头脑。
枝头的红色绸带像是一场旖旎的梦,寄托了所有怀春少女寻得良人的美好愿望。
枝头满是绿意,那小扇似的叶儿正嫩,翠绿翠绿,还未现出一丝初秋的金黄诗意。
身后传来脚步声,姜眠以为是孟听雪来寻她了,转过去一看,却是李玥。
小院的红色柴扉微掩,她站在门后,对上了姜眠的目光,垂下眼无言良久。而后莲步微动,裙摆荡开涟漪,无惊无澜地从姜眠身边走过。
裙下的绣鞋隐隐露出一抹红色,像极了心头的朱砂。
姜眠一直瞧着她走远,心想这样的姑娘确实配得上谢怀言。她还未来得及再深思,殿内已经传来了孟听雪的轻声呼唤。
姜眠怕她娘着急,连忙小跑回了内殿。
孟听雪这一遭有所收获,心头的大石稍稍落下了些。她不是个强势的母亲,自然要回去征求一下姜致远的意见。因此两人未久留,上了香,便又坐马车回府了。
今天正值休沐之日,姜炳父子两皆闲在府内。姜致远如今身为国子监丞,负责学生的成绩学籍事宜,也当得上一句“年少有为”。
孟听雪两姐妹当年享有“江都双姝”的美称,姜炳年轻时也是俊俏风流书生郎。姜致远充分继承了两人的优点,他那折扇一摇,怕是半个江都的少女都要把心丢在他那儿了。
檀郎檀郎,十里街长又长。这是老百姓中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意指江都暗恋姜致远的姑娘可以排出十里长街。
姜眠跟着孟听雪一起去见了她的便宜兄长。
姜致远正伏案疾书,公子如玉,他的性情端正,姜眠觉得自己未来的嫂嫂肯定吃不了亏。
孟听雪接过丫鬟手中的银耳羹,天气愈热,这种东西最是消暑不过。
两人静静站了一会,等姜致远写完了,孟听雪才开了口。“远儿,先歇歇吧。”
“娘。”姜致远将笔搁在笔架上,起了身,“你们怎么来了?”
“来给你送点吃的。先歇歇,喝点银耳羹吧。”孟听雪将手中的碧绿瓷碗放在桌上,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她对自己的孩子向来疼爱。
姜致远不急着喝,反而问起了姜眠功课。他前几天给姜眠布置了作业,姜眠天天往外跑,自然一页都没看过,不由得支支吾吾起来。
不过,姜致远让她看得不是什么《女诫》《女则》这类禁锢女性思想的东西,反而是一些类似于《四书》《五经》的正经书籍。她这个哥哥,倒是开明。
姜致远见她这幅表情,早已了然,持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姜眠抱头躲在孟听雪身后,伸出半面身子来指责他:“你别老敲我,会变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