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思齐看了看，走过去。
谭立明向他肃着脸：“来了？你也给我跪下。”
谭思齐默默跪了下来。
面前是谭知新稚嫩的笑脸。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好，凑齐了，就都给我慢慢听着。”谭立明将伞收了，当成拐杖撑着地。
“你们是大了，自己能干事了，但不要以为我就管不了了。”他语气里全是严厉，宛如当年。
“老大，我知道，你怨我偏心不是一天两天，终于忍不住了是不是？
我承认我偏心。
可单论我对你，跟别人家比，不算好吗？给你的不多吗？家里的东西，我只给了你弟弟多少，你难道没有数？
你觉得不自由？当年我没问过你？我说了，你要是有别的志向，我找个经理人来管公司也行。是你自己选的。
这难道不也算自由吗？
还有你这些年在外面污糟污糟的事，我有说过你几句？你老婆赵晴有跟你闹过一次？她还不够好？”
谭长君垂眸不说话。
细雨打湿三个人的发与肩。
谭立明屏着脸，转向谭思齐：
“还有你，老三，我特地找人教你功夫，为的是什么？难道为的是让你打你兄弟的？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再不行，就不能找我？你平时的涵养呢？谈个恋爱结个婚就昏头了？”
这时，周南拿着几把伞，从小径快步而来。
谭立明摆摆手：“走吧。不要给他们。”
说完，就捂住嘴，猛地一阵闷咳。
周南忙走上前，撑伞搀扶。
谭思齐也转脸，有些担忧地看父亲。
“看什么看！”谭立明喘着气，朝他瞪过去：“都给我跪着，跪正了！都不小了，想一想，什么才叫个男人样！什么才叫一家人！别看我，都看着你们的妈……”
谭思齐转回头。
刚跪正，谭立明的斥责忽然就止住了。只听周南一声：“谭董！”
墓前的兄弟俩，霎时都看过去。
谭立明正捂着胸口，斜身倾倒在周南身上。
第48章 Chapter 48
匆忙送谭立明去医院的路上, 周南略低着头道：“谭董是心肌劳损，查出来已经四年多, 但一直不想告诉两位少爷。”
已经从晕厥中缓过来的谭立明，半躺在俩儿子中间, 闭着眼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说什么。
看着父亲因疲惫而凸显的老态，谭思齐心中发沉。
再想起他以往身体不佳的种种迹象，历历分明，谭思齐更觉自责。
到了医院，短暂的治疗后，医生建议：“这病可大可小。我以前就说过, 要多休息，多放松，保持心情愉快。休养好了, 配上用药，不会有大事。”
谭思齐点头：“明白了。”
谭长君上前道：“对不起, 爸。”
谭立明已经大致恢复精神。
他在病床上朝俩儿子笑笑：“不关你们的事, 我性格太好强, 有这病不意外。”
“老大啊，你坐下。你们都坐下。头发擦擦干。”谭立明笑着叹了口气：“我是气你们，但其实要说错, 还是我这当爸的错，是我当家太失败啦。”
谭思齐：“是我们不对。爸你先休息会吧。”
谭立明摆手：“没事。让我把该说的都说完。”
他抬眼看小儿子：
“这些年，我每回想起来都后悔。当初, 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把你跟老二送到训练营，如果不是我跟你妈吵架，说了句不去就别做我谭立明的儿子，她就不会被气走，就不会出事。
我结婚的时候，说要给她一个好好的家，没做到。
爸每次看到你这张脸啊，就想到老二。你妈最疼你们俩，我这些年难免就偏心你，你喜欢什么，都尽量支持，什么压力也不给。”
“爸，其实你不用……”谭思齐开口。
谭立明打断了他：
“但是呢，你放心，公司上面爸爸也没有帮你多少，爸不是揠苗助长的蠢人。
就那块地，付出多点也不算什么。我知道，在那弄个馆子，是老二小时候的想法 ，我就当是给你们俩的，那也不算多。”
他揉了揉眼，又看向沉默的谭长君：
“老大呢，我跟你妈，确实都少疼了点。那个年代野心大啊，我就老想着，一代一代家业传承下去。你是老大，一生下来就处处严格，我还把你一个小孩子丢到训练营。长大了，难事也是扔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