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唱来,只惋惜粤语念得没有母亲地道。
唱完了,台下夸张地鼓掌。
卫美辰没跟着起哄,低着头。韩升就坐她旁边,差不多肩贴肩。
谭思齐抿抿唇,大步走到牌桌边,继续赌牌。
“不早了,一会我送你去你姑姑家。”半小时后,他趁间歇跟王韵说。
“好啊。”
“过十分钟就走?”
“行。”
谭思齐坐回牌桌边,看他们玩双人地主。刚坐下,就听得台上麦克风,清清楚楚送来一句清亮软糯的女声。
他才唱过的,《柔情蜜意》。
谭思齐蓦地抬了头。
是卫美辰。
她坐在最高的那张凳子上,双腿并拢斜支着,人侧对台下。
谭思齐看见她微倾的细致脖颈,和一群彩灯在她身上交织出的迷离光影。
同样一首歌,她唱得极好,而且咬字地道。
明明是带点柔糯的嗓音,唱出来竟还有几丝英气,音韵冷暖夹杂。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一些。
谭思齐心里风吹过一样轻轻地晃。目光放回牌桌,又不经意地往台上那身影瞧一眼。
记忆中,母亲的咬字发音跟这差不多,只是唱得比她更柔情缱绻。
至于谁唱得更好听,他分不清。
至于她为何挑这首歌唱。只是一时兴起,还是对他的再次讥嘲?
谭思齐猜不出。
他趁捡牌,不经意地从地上捏起一只纸飞机,不经意地随手把玩。
铜版纸,摩挲在指腹间,暖腻如皮肤。
很快,谭思齐与王韵先走。告别时,韩升约他们第二天再一起玩。
谭思齐没有当即拒绝,只客气地说到时候看时间。
王韵姑姑家,距离摘星塔大概二十来分钟车程。谭思齐没开车来,他们叫了辆的士。
车很快到了,司机说其实还可以更快,只是附近出了车祸,有点小堵,所以耽搁。
果然,不一会谭思齐就透过车窗看见了大张旗鼓的警车。
他特意多打量了一眼,发现出事的是一辆旧款迈巴赫,车厢烧毁了不少。
“听说撞上护栏就出事了,肯定是车有问题。”司机随口道。
王韵也往外张望:“挺可怕的,不知道伤人没有。”
司机皱眉一笑:“已经送医院了吧。车祸这东西,车开多了,都没那么见怪了。不过坐我的车放心,我连违规都没有过。”
“我驾照才拿到半年,都不怎么敢开。”王韵坐正身子。
“胆大心细就行了。”司机爽朗道,“不过女孩子会不会无所谓,交给男人,没有男人不喜欢开车。”
谭思齐没搭腔。
第二天一早,他在自家酒店的被窝里,接到王韵电话,说韩升约去马场玩。
“你很想去?我们今天是一定要回去的。”谭思齐半坐起,黑脑袋揉在白羽绒靠枕上。
王韵显然甚是期待:“我们去玩,然后吃了午饭就回去,好不好?”
谭思齐犹豫了下:“好。”
开车和骑马,谭思齐都没兴趣。
开车还有必要学,骑马则没有。
于是他就独自坐在遮阳亭旁,拈一盆草莓,悠闲地看他们玩。
天气很好,阳光灿然,蒸腾淡淡草香。
相比于昨晚,卫美辰今天的玩兴显然高了不少。谭思齐到的时候,她已经独自跑在马场里。
他远远望去,看见她嫣红的上装,灰裤黑鞋黑头盔,枣红的大马,以及娴熟的身姿。
卫美辰也远远看了眼谭思齐。
他坐那不动,也无比显眼,黑发眼眸皆亮泽。
等王韵走过来,她停下马,低头问:“唉,小韵,你那位思齐哥不玩啊?”
王韵整理着自己的骑马装:“他不喜欢这个,是我硬拉来的呢。”
“噢。好像不太喜欢说话呀?也没什么脾气。”
“平时是这样啦,只要别人没踩线”,王韵笑着放低声音,“小时候我还喜欢过他,觉得好温柔。后来有一回,有人惹到他,他脾气好可怕的,我就不敢犯花痴了,哈。”
卫美辰捋捋马鬃毛,笑:“你们一起长大的哦?小时候他就这样?”
“不知道,我比他小嘛。”王韵也摸了摸枣红马:“不过好像思齐哥小时候犯过自闭症,后来好了,四年多前又发过一次,不知道是不是这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