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吵。一个朋友,喝多了。”
“噢。”卫美辰放开画册,顺手翻开他的病历本,忽然惊讶:“咦,你也是A型熊猫血啊?你以后要是需要血,可以找我拿一点,就算是我还你的了。”
谭思齐没好气:“还我人情?我还以为我只是逞能呢。”
卫美辰放下病历本:“你还生气啊?我当时随便说的,不要当真嘛。”
那也能随便说?
“哦”,谭思齐背过脸去,眼望米白色墙面,“我也是随便说的。”
他听见她轻笑了下,伴随着起身的窸窣声,然后感到她气息临近。
紧接着,他听见她站在床畔柔声问:“哎,你耳朵后边这个白伤疤是怎么弄的?”
谭思齐没答话。
他听见她在那自顾自地猜:
“是跟别人打架弄的吧?”
“还是打球什么的弄伤了?”
“还是你以前见义勇为留下的?”
……
她声音里带着点调笑,又带着点歉疚和讨好,于是分外显得软糯动人。
一声声都粘在谭思齐的心上,弄得他更加烦躁。
偏偏她说着说着,还伸出了个指头,轻轻戳推他的肩膀,害他突然全身紧绷。
他只好把身子往里缩了缩。
“怎么弄的,说说嘛?这么无聊,说说话嘛!你虽然唱歌跑调,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她对他的闪躲视而不见,伸着手指又戳了一下。
他没开口。
然后她又是一下。
谭思齐全身不舒服,终于咬着牙转过头来:“不想说。你烦不烦?”
卫美辰愣了愣,继而翘着嘴角笑:“我啊,一般一般,不算很烦啦。”
“我拉你一把不为什么,你不需要感激我,觉得无聊就不要来了,你回去吧。”
他看着她吊儿郎当的笑容,撒气似地又丢出一句。
“噢。”卫美辰立即缩回手指和笑意。
他确实讨厌她。
不喜欢她。
“我知道了。”
旋即她就轻巧地转了身,双手插袋,身姿挺直地走了出去。
开门关门,倏忽间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谭思齐突然间觉得自己十分地蠢。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叫她走。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明明在别的事上,他脑子挺好使。
烦躁地支起身子,这时,他才看见餐桌上有一只陌生粥盒。
“需要什么吗?”护工大约听见响动,从外间推开门问他。
谭思齐探手拿过粥盒:“没事。”
“女朋友走了?真贴心,天天送粥。”
谭思齐愣了愣。
粥盒里的香气漫出来,他翕了翕鼻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是昨天那个味道。
特别讨好他的味蕾。
“就是她送的?”他问。
“对啊。”护工疑惑地看看他,但没多话。
谭思齐自顾自地舀着粥。
原来是她。
忽然高兴起来:她脸皮那么厚,明天应该还会过来送吧?
但是第二天,没有来。
再一天,再两天。
她还是没有来。
……
周末时,王韵打电话来,问他的恢复状况。说着说着,就提起了肇事者卫美辰:
“她那种人,我也说不清,有时候真的挺让人喜欢,有时候就真的很讨厌,理解不了…还好你只是小伤,不然……”
“名声不是很好啦,据说之前还跟她妹妹闹得把房子烧了,然后从家里被赶出来了,她本来念艺术学院,学表演的,好像自从被赶出来就休学了……不过女孩儿长得好看,就会有很多谣言,她那些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她跟韩升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不像在谈恋爱,我也猜不准……我知道啦,我不会跟他有什么的啦……”
此时再听到这类话,谭思齐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
有些不舒服。也莫名地有一丁点心疼,为那句“赶出来”。
在他住院第十天。谭立明在外地飞来探望,并且告诉他说,嘉意山那块地皮谭家十拿九稳,要他放心。
“谢谢爸。”谭思齐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