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彦行长叹一口气, 道,“我出宫一趟不容易,竟这么快就赶我走。”
涟歌自然也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可这里是她家,指不定她母亲就会寻过来,到时他躲躲藏藏的岂不尴尬?
她这厢在犹豫着,傅彦行拽住她的手,用力一拉,将她带入怀抱里头,在她耳边道,“下个月我要去梁州,到时候你……”
涟歌抓住重点,问道,“梁州,打猎?”
傅彦行点点头,“文武百官要随我走一大半,且到时候朝中恐有些变数,你若是听到什么消息,也别害怕。”
像交代后事似的,涟歌品出几丝旁的味道,问道,“行哥哥,有危险?”
危险自然也是有的,傅彦行不想哄骗她,用力将人箍紧了,道,“我有分寸。”
涟歌沉默片刻,从他怀中挣脱,“行哥哥,我一起去?”
百官跟随皇帝出猎,是可以带家眷的,涟歌往年没跟着去过,今次却想一道去,“我会医术,能帮你。”
傅彦行抿抿唇,注视她良久,道,“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涟歌道,“我不知道,但我想和你一起去。”
她眼中闪烁着认真的流光,傅彦行怔了怔,好半晌才道,“你让我想想。”
涟歌不乐意了,起身走回床榻边,扯过被子倒头就睡,“陛下请回吧,臣女要就寝了。”
傅彦行被晾在原地,心里头却忍不住发笑,将人从被衾里挖出来,矮下身子和她对视,“行了,我带你一起去就是。”
涟歌瞪他一眼,扭头鼓了鼓嘴。
傅彦行她的脸正过来,当却放低了声音,近乎诱哄,道,“是我求你,下个月跟我一起去梁州好不好?”
涟歌嘴鼓得更厉害了,没说话,过会儿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膛,却悄悄勾起了唇角。
他又陪着她坐了会儿,临走时傅彦行拍拍她的肩,“我要走了。”
说着这样的话,他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一双清亮的眼带着灼热望向她,涟歌和她对视片刻,一下福至心灵,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红着脸,抬头飞快亲了下他的脸颊,复又将人埋进被衾里,含含糊糊的声音传出来,“我睡了,晚安。”
傅彦行立在原地,含笑地看着被窝里拱起的那一团,大手在上面拍了两拍,道,“我真走了。”
涟歌动也不动。
他便转身出了内间,望舒低身去行礼,待他身影消失了,才去床榻边,道,“姑娘,陛下真走了。”
涟歌猛地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张艳丽的小脸似开满了四月里的桃花,迎着暖阳在微微颤抖,抹上一层不知是羞的,还是方才呼吸不畅被闷出来的红。
傅彦行出了萧府,却不急着回宫,而是寻着傅毓给的信息,从地道内入了月半弯。
月半弯是晋王的产业,这里是金陵里出了名的销金窟,往来的达官显贵众多,在美人和美酒的双重熏陶下,偶尔嘴快泄露点什么无关痛痒的消息,真是再轻易不过了。
因着皇帝前几日遇刺而凶手就是潜伏在月半弯楼顶之上一事,月半弯被控制起来,要等调查过,确认上下清白后方可重新开门营业。
傅彦行出了地道,方发现自己身处于后院的一处花园。看格局,当是月半弯表面掌权者的住所。
与之前的灯火通明丝竹声声不同,这几日的月半弯入了夜便黑漆漆静悄悄的,气氛压抑得可怕,掌楼姑姑滴翠更是闭门不出,似拿这样的飞来横祸十分无奈。
然傅彦行清楚,她这几日不过是去行宫向晋王求庇佑去了。
此刻院中无主人,下人们也都偷懒避祸,倒是方便人夜探。
傅彦行巡视片刻,忽然有人自那密道中现身,心中警铃大作,一个闪身无声无息变换了位置,一只手已探去锁住那人的喉。
却是傅毓,苦着脸道,“陛下,是我。”
“我知道是你。”傅彦行松开钳制,冷淡道,“不然刚刚我已经捏断了你的喉咙。”
傅毓赔着笑,看着屋内格局小声道,“陛下,滴翠屋内另有玄机,我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傅彦行冷着脸,“你竟窥探朕的行踪?”
傅毓拱手,“不敢。但这月半弯内有我的人,且这地道是我透露给您知道的,能猜到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