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林沫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只顾对着她的小元哥哥抹眼泪。
少年元尧一脚踹飞了旁边的城堡,就手扯掉玩偶的脑袋,甩在地面,一言不发地离开。
小林沫对此一无所知。
林沫却被少年元尧眼里的厌恶与戾气吓得一激灵。
“沫沫,你终于醒了!”
眼前的白,与刚刚苍茫的白重叠,林沫眼皮开了阖,阖了开,几番之后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手臂上还打着吊瓶,手,脚,似乎动弹都还如意。
“卉卉,小元哥哥呢?”她开口,声音沙哑,鼻腔,咽喉一阵钝痛。
卉春慌忙扶住她的肩,让她平躺:“你呼吸道受了损伤,还没消炎,这两天少讲话,养一养。”
“小元哥哥呢?”她疼得捂住胸口,然而那里依旧钝痛。
不安,恐惧,失去意识前的一幕反复闪回在她眼前,他替她挡住了第一次的冲击,然后,他们似乎一起被黑暗掩埋。
“幸好,你们在的地方地势高,填埋浅……救援队过去,第一时间就发现你们了。”卉春在病床前守了十几个小时,早已面色无华。
林沫追问:“他人呢?”
“沫沫,你放轻松……你听我说,”卉春试图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元先生跟你一起得救了。”
“他现在在哪儿?”林沫抚着胸口,翻身从病床上下来。
“……他在手术室,脊柱受了些伤……”卉春一把拉住林沫,“你不要去,元董也在!”
第50章 幻灭(4)
逸安医院。
作为最靠近震源地区的三甲医院,这里接收了大部分从受灾地区送出的伤员。
此刻位于住院楼三层的手术室, 清一色亮着红色的工作灯。
时不时往来进出的家属, 无不忧心忡忡。
而最里间的手术室门口,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显然与旁人不同,他刻着岁月痕迹的脸上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金属边的老花镜后一双苍老的眼古井无波。
唯独, 拿着一只折了的眼镜架的右手, 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 才泄露了老人内心的情绪。
“元董, 大夫说应该问题不大……您放宽心……”
元正航的唇抖动了几下,终于发出声音:“我当初,为什么要叫你把林家那丫头给弄到这个鬼地方来?”
助理沉默,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听闻小儿子出事,不顾病体连夜乘飞机赶来的老人。人人都说元正航铁血, 不苟言笑,对两个儿子就像对待下属一样毫不留情。只有他知道,血浓于水,在血缘面前,这个老人依旧是个护犊的父亲。
“这是天灾, 谁也料不到, 您也不要多想,别阿焯康复, 您却病倒了……”
元正航摇头:“这不是天灾,这是人祸。这是林家丫头带来的灾, 她克父克母克亲眷,这是命。”
身后楼梯道沉重的防火门,忽然发出一声闷响,助理回头去看的时候,门正缓缓地合上。
楼梯道里,穿着病号服,带着口罩的林沫苍白着一张脸,双手背撑,靠在楼梯扶手上。
跟在她身后的卉春,也听见了元正航的那一句“林家丫头带来的灾,这是命”,说不惊讶是假的。这些流言蜚语,作为经纪人她自然是早有耳闻,但她没料到站在商界制高点上的元家老爷子,居然也有这种念头。
“沫沫,元董那是着急上火说的气话……”卉春担心地看着林沫越发惨白的脸色。
林沫摆摆手,呼吸急促,胸口的钝痛夹杂着心疼,她都分不清是生理更疼,还是心理。
突然防火门被推开了,两个护士抱着病历簿边说话边走出来。
“……病人痛苦,对外面的家属也真是折磨。”
“对啊,我看那老爷子身体也不大好,在外面坐了有好几小时了吧?”
“哪个家属不操心呢……”
话说了一半,小护士终于看见站在楼梯上戴着口罩的病人,噤了声。
“……林沫?”
林沫经常素颜出现在镜头面前,所以此刻的她与电视上差别并不大,即便带着硕大的口罩,那双精灵似的眼睛,依旧特征鲜明。
往日里,林沫对待粉丝算是极亲近的,但此刻她只能无力地避开对方探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