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溪蒿慢慢地不再哭了,她脑袋有点空,像是听不懂高冈的话,又像是被人强行开了窍,硬拖着往前走。
“那个女孩,她等了多久才等到你?”
“八年,她等了八年。”
他的姑娘,半是斑斓,半是黯淡,半是潇洒,半是拘谨。只等着一个人出现,揩净她脸颊淤泥,拂去她眉头风霜。描尽半生后,她在滚滚红尘中冲他轻笑。
那是值得他用命去爱的姑娘。
薛溪蒿忘了和高冈道别,呆呆地走回车上,关上车门那一刻,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杜伯母”三个字一闪一闪,她犹豫了一下,就在来电快自动结束时,她拿起手机,接通电话。
“伯母,您在哪儿?我想和您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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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慈去了沈著家,除了她谁也不知道的那一处。
她窝在沙发里,手上拿着本V家杂志,从桌子下面随手翻到的。
封面是她,上回拍的,刚发刊没多久。温慈有些想笑,双手从脖子后头把头发撩起,平铺在沙发背面。
随着她的笑,发尾在空中轻轻晃荡。沈著这人,竟然偷偷买她杂志。
正笑着,脑后的头发被人轻轻拢起,甩到她胸前。沈著绕到她面前,在沙发上坐下,一把捞她过来,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又握住她的脚踝,拉到自己腿上,使她整个人都转向了他。
温慈还在笑着,沈著的手正好在她腰间,捏着痒痒肉,她咯咯咯地憋不住笑。
他作势轻轻拍了她一下,弄得温慈大叫:“家暴!你家暴!我曝光你。”
沈著气得想笑:“你好意思,你还给我戴绿帽子呢。”
温慈说:“我什么脚踩两条船了啊。”
沈著抽出她手里的杂志,在空中扬了扬:“你粉丝。”
他啪的一下,把杂志扔到桌上,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发刊时,你家粉丝天天在网上冲着你的封面喊——”沈著换了个嗓音,学着她粉丝的口吻说,“姐姐!娶我!”
温慈笑得更放肆了。
沈著贴近她耳朵:“你以前叫我什么?”
“哥哥啊。”
他低头吻住她嘴角:“哥哥不准。”
温慈侧开脸,笑得眉飞色舞,又吃醋了,吃的还是她粉丝的醋。
沈著硬是掰正她的头,用拇指支着她下巴,双唇覆上来,细细地描摹。
直到她浑身发软,全无力气时,他才停住。
她说:“沈著。”
“嗯?”他尾音上扬,似乎对她这称呼略有不满。
“我的沈!著!哥!哥!”温慈一字一顿地喊,生怕他听不见一样。
“嗯。”这回尾音降下来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讲。”他的下巴搁到她发顶,轻轻摩挲着。弄得她心头发痒的,头皮一阵酥麻。
“许多年前……”
“许多年前是多少年前?”
“粗略估计……你就当一千多年了吧。”
沈著点头——这么说是个老故事。
“那时候有个太傅女儿,八岁时跟着父亲到东宫陪读……”
听到这里,沈著皱了皱眉,打断了她:“那时候的女孩子还能跟着太子一起读书?”
温慈嘿了一声,说:“人太子任性,想让谁来就让谁来,不行啊?不准打断我。”
沈著笑:“好,你继续。”
“这个太傅女儿,是家里的独女,从小没和同龄异性接触过。在东宫待得久了,天天看着太子,看他读书、写字,天下都说他会是个英名的君主,小姑娘对此深信不疑。她在太子身边待了七年,从八岁一直到及笄。其实到了后头,太傅就不来东宫了,太子已经长大,开始帮皇帝处理朝堂大事了。可东宫的人照常来接她,一天也没停过。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小姑娘悄悄喜欢上了太子,对谁也没说过。但时间一久,不知怎么的,小姑娘心里开始不安。
“她的直觉很准,第一个阻力就是太子的生母,皇后似乎不怎么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她早就有了太子妃人选,所以看不惯太子身边十年如一日地跟着个别家的姑娘。只是皇后再不喜欢她,也抵不过皇上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