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连个男主人都不在的将军府,空一座宅子迎娶一位新夫人,这哪个做娘的不心疼?
贺氏擦擦眼角,又叨叨责怪女儿,但又不敢大声呵斥,小心别人听去了说她大逆不道。
“为娘是真的不明白,侍郎宋公子与你也是八字般配,你为何要嫁那人还远在塞外的大将军?世人都说你为了那名声牌坊,年纪轻轻守活寡,傻不傻啊!”
“和娘说说心里话?你真的是喜欢那将军?赵弓鸣?娘怕你受委屈啊……”
“娘!”岳知瑶连忙阻止母亲胡言乱语,“那赵大将军只是偶染病疾,还活得好好的!哪有守什么活寡……”
“年幼时与将军一面之缘,遍记在心上。现在更是感谢隆恩,感谢贤妃珍重小女的选择,嫁入将军府女儿是愿意的,我愿意等他病好归来。”
岳知瑶不紧不慢扯着慌,脸面神情上还带着对大将军的向往神色。
总之小时候自己见没见过赵将军还真的是记不得了。
反正依照她上辈子的记忆,她自己不行了,人大将军还活得好好的。
不管怎么样,岳知瑶紧紧拉扯着手帕,指尖泛白。
她可是清清楚楚记得上辈子,自己信了宋公子的花言巧语,天真以为自己嫁给的真心相待,结果换来的却是自己惨死在自己相公的手中,还累连家人。
宋公子年纪轻轻、整个人神采飞扬,上门提亲的时候,对岳知瑶有多好,所有岳家都看在眼里。
岳知瑶的父亲更是对他刮目相看,还夸赞宋家育人有方,将来一定成为大才。
宋公子当初选岳知瑶当棋子,不仅是她性格温和,更重要的是岳家背景最大的亲戚,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贤妃。
宋公子对待岳知瑶的好都全传得十里八乡了,进了宫里贤妃耳朵里,怎么说又是另外一种帮衬。
岳知瑶只怪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睁眼瞎。
宋家才是真正为了一己私欲,大逆不道。密谋勾搭塞外蛮夷野狗,企图挑起战乱,为的就是自己称王称帝。
好在老天爷有眼,再给了她一次机会。
初雪雨夜,岳知瑶不慎跌滑一跤,脑袋撞地陷入昏迷。
这一醒来,连同上辈子的记忆一起重生了。
岳知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怎么重生了。
更仿佛像是在做梦,记忆却历历在目。
一夜回到未出嫁之前,现在自己还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嫁到将军府怎么了?
总比嫁给狼子野心的宋公子强!
拜堂成亲的相公远在天边之外又怎么了?
总比枕边人虚与委蛇好太多了!
岳知瑶清清楚楚记得上辈子死前发得毒誓,“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我若有来世,怎会再轻易上你宋狗贼的弥天大当!”
现在的岳知瑶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反握住母亲贺氏,替她撸了撸落下的发丝,“母亲再哭个下去,父亲瞧见了又是要心疼的,女儿无事,女儿愿意嫁将军,又有什么不妥当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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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将军府看上去很是喜庆,硕大的将军府匾额上还挂着红色的绣球花。窗外都贴着大红色的‘喜’字,所有蜡烛也全都换成金丝红线的龙凤呈祥,前厅里摆着几桌喜酒台子,人早已经离去。
至始至终,只有新娘子一个人完成三拜九叩的礼数。
这个喜酒台桌上剩下的全是些不熟的远亲,怎么数还是岳家人多一点。安安静静在将军府上喝完了喜酒,临走前还带着些哭哭滴滴声音。
赵大将军——赵弓鸣的父亲早就战死在沙场,生母去得早,二姨娘也早就一个人跑了。
赵弓鸣从小是在宫里养大,同当今皇上一起调皮捣蛋。
唯一和赵弓鸣还亲近些许的人还是当今皇上,可惜圣上怎么能随意出宫?
不过圣上最后还是替赵大将军下了很多彩礼,金银珠宝,聊表心意。
空空荡荡将军府里头,人一散去,就连下人都没有几个。
新娘子——岳桃桃一个人坐在新房里,猛得掀开自己的红盖头。
终于只剩自己了!
岳知瑶打量了一下房间,自己要求的物件果然已经摆放在了梳妆木桌上。
她快步坐到铜镜前,小心翼翼摘下头上的凤冠,褪去霞帔,拿房间角落里准备好的帕子,轻轻沾水擦拭了一下脸上艳丽的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