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莞尔,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接过柬贴,“有劳仙姑,贫僧自不负金母一片美意。”
世人皆知逸世高人如菩萨这般,她除了参加一些佛法辩论,似宴会这般聚首她往昔是从不动身的,毕甪见菩萨这次居然吐口,不免心头一松,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她恬淡一笑,“那奴婢就不叨扰菩萨清修了。”
说着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开。
瑶池宫殿的宽阔要比寻常宫中住所更为宽阔,殿中墙壁栋梁与柱子皆示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全无龙凤等天宫常用花纹,赤金九凤金宝璀璨的宝座上的瑶池金母珠冠凤裳,正眉目和善的接受着来往朝臣的拜贺。
在正要落座时,紫鸢瞧见尧广正在从不远处走来,一袭玄色裘袍华色出众,更添了他皎如玉树的气度,她刻意慢了脚步眼神不自觉的在他的面上逡巡,可是尧广自醒来已经习惯了众人异样的目光,于此他似乎并不欲理睬,待走近他也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紫鸢见他视自己如路人般生冷,心里的悸动犹如即要开到极致的花朵,却突糟霜雪,瞬间便萎败了下来。。
不过她仍然不想就此与他擦身而过,就算尘世的重重都不在作数,那最起码他们也还算旧识,不是么?“天神别来好么?”
就在尧广走过她身边时,她慌不择言的打了这个奇怪的招呼。
以他尊崇的地位,一路走来已有不少类似刻意搭讪的仙娥,以各种方式问候他了,他委实不屑应付,拿眼角瞟了紫鸢一眼,冷淡的嗯了一声便徐步离开了。
他这种目下无尘的冰冷态度堪堪刺伤了紫鸢,他性子疏冷少言寡语她是知道的,可他却从来没有这般待过自己,紫鸢尴尬的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看着他英朗孤傲的背影渐渐远去,她才丧气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安静的坐在菩萨的身旁,垂眸看着手中转动着的酒樽,心里的苦涩好似胆汁倒流一般,呷了口酒,不知是被烈酒呛到还是终究心里难过,咳了几声眼泪竟也不自主的留了出来。
她别过脸不想让坐在身旁的母尊发现异样,却不期然撞见秋练与他窃语娇笑,他面带润色安静的听着秋练在说着什么,仔细看去宛如一对璧人般并肩而坐,这一幕堪堪灼痛了她的心里,虽是她早有准备,但并不代表真切切的看到时,心里会不痛。
果然她一个不明事理的上神,人家都能把尘世的过往视若无物,只有自己傻傻的放不下心头。
尧广的眼风无意识的从她身旁掠过时,她的心却如平静的湖面被随风摇曳的柳枝刮过,荡起一圈圈的涟漪,爱恨割舍就中却有痴儿女,原是她不懂放自己一马,独自在心里纠缠着,难为着自己。
紫鸢一想起适才尧广的态度,就忍不住气结,就算他不如自己这般想法,却也不至于装作不认识吧?做什么一定要装出那副冷淡样子给自己瞧。
紫鸢赌气似的拿起琉璃盘内的仙桃,胡乱的吃了起来,概吃相不甚雅观,她隐约感觉的有两道灼灼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紫鸢以不屑的眼神迎上去,很快她就变的不自在起来,这双目光如炬的眸子里有陌生,好奇,探解,也许吸引却是更多些。
起初尧广冷漠的将自己一扫而过,现在却用这种复杂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紫鸢甚为不解,她伸手摸了摸鼻尖,试图掩饰自己绯红的两颊。
尧广丝毫没察觉到紫鸢的赧然,他坦然的看着她,她有一双秋波流光的眸子,宛若冬日里的阳光暖暖的,直直的照进人心里去。
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秋练顺着尧广的目光望去,正看见低头啃桃子的紫鸢,她的眼神好似熄灭的烛火,瞬间暗淡了下来,她执壶倒了杯水,递与尧广手中,想借机分散他的注意,而后再做另一步打算,可是半晌尧广才垂眸看了一眼秋练手中的茶盏。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执在手中,眼神虽移向别处,可秋练知道他的心思也随之飘远了,她眯着凤眼看向紫鸢的方向,像是被殿内微弱的烛火光芒刺伤了眼睛般,可是依稀中似乎又透着森冷的寒气。
尧广执杯,眼神虚望着不远处,脑海里不住的有支离破碎画面像穿过掌心的泥鳅,不及神思便一闪而过。
从他醒来不是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不及今日这般强烈,还有适才不经意的掠过她的脸庞,心底为什么会不住的一颤?为什么她身上的气泽,像一个磁场般强烈吸引着自己的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