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臼的话,是需要先矫正关节的错位,然后吊绷带进行防护的。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准备好了需要的东西,然后让顾野把袖子给又往上卷了卷,好方便她绑绷带。
我这才看见,顾野的左手手臂,手肘关节那里,又肿又胀,还有些许蹭破了皮的血丝。
应该是之前倒下的时候,以手肘撑在了地上,虽然没有碰到后脑勺,却是让手臂受了重击。
这就是顾野说的手被蹭到了一些?!
我看着那肿胀的手臂,本来是想发火的,到底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只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
从那女医生开始给顾野矫正关节,一直到最后给他挂好绷带,从头至尾,我甚至都没有听见顾野一句呼疼声。
就连最后那个女医生,都满是惊诧地看了一眼顾野才出去。
线条分明的脸上,五官眉眼满是凉淡之色,明明应该在忍受着巨大的疼意,却又让人会凭白地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顾野根本没受伤,手臂没脱臼一样。
如果不是他的脸色比平日里要发白一些,我是真的会觉得顾野好像没有受伤一样。
可是怎么办?
他这样的话,还不如说疼,那样我就会觉得好受一些。
我还在原地有些心神不宁,顾野却径直站了起来,缓缓到了我的跟前。
“南时光,不许哭。”些许暗影投了下来,一只黑白的帆布鞋,轻轻地踢了踢我的小白鞋。
我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抬起头来,语气特别冲地回了一句:“胡说,我才不会哭呢!”
也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会轻易哭鼻子的南时光。
“嗯。”顾野居然嘴角微抿,精致线条的下颔轻点了点。
虽然此时此刻的他,白色的绷带绕着脖子,挂着自己的左手手臂,白色衬衫还有些被蹭到的灰,但是居然看不到丝毫违和的狼狈。
淡淡的一个字音落下,顾野径直越过我,然后直接向着外面走去。
我这才猛地一转身,跟在了顾野的旁边。
——
这么折腾了一遭,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偌大的学校里面,来来往往的学生几乎都看不到几个。
“你之前,怎么不跟他一起先走?”我还没有说话,顾野却是先淡淡地开了口,浅色的牛仔裤被灯光晕染了一层橘黄色,看上去带些朦胧。
我倒是一下子就反应过来顾野说的是谁,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因为我不放心你啊。”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顾野说疼,但是之前,我就是知道了顾野应该是疼的,所以我才不放心。
事实上,手臂脱臼,真的很疼。
顾野径直走着,却是没有再说话,修长的腿,颀长的身形,看起来还是比我要高很多。
“顾野哥哥,你是住在学校里面吗?—”我跟顾野并肩走着,这才想起来之前疑惑的事情,就开口问了一句。
顾野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目光直视着前方,听见我的声音,一边走着一边淡淡地开口:“我住在学校外面,离得很近。”
原来是这样啊,顾野他们家的房子好像很多。
我点了点头,顺着顾野的话接了过来:“哦,那子苑阿姨照顾你的话,应该会方便一些。”
也是,顾野高三的话,就住在学校外面,平时都会方便很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还好伤到的不是右手,不然没办法写字学习,估计连生活自理都有些问题。
顾野的步子微微顿了一顿,然后微微偏过头来,侧脸的线条恰到好处地无可挑剔,淡声开口:“我是一个人住。”
“啊?—”我有些怔愣,完全没有想到顾野的回答,还以为顾野是跟子苑阿姨一起住,这样的话,衣食住行有人照料,会比较方便一些。
我看着顾野面前挂着的白色绷带,眉头跟着蹙了起来,有些内疚地揪了揪自己的衣角,弱弱地开口:“那你左手不能动,是不是会更不方便?”
顾野突然就停了下来,随即转过身来,身后背对着的路灯洒着光辉,颀长身形投下的暗影就斜斜地倒在我的脚边。
嗯?
我不知道顾野怎么就突然停下来了,偏头看着他正准备开口,却是听见他先开了口。
“嗯,的确会很不方便。”低低哑哑的嗓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凉淡,顾野就这么直直地站着,一双似缀着碧潭一样的深邃眼睛,落在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