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出身农村,一个架柴生火,一个洗锅炒制,熟门熟路。很快,两大钵螃蟹就炒好了,一个麻辣,一个蒜香味。农家大伯和大伯娘连连赞叹:“我先还说你们城里人就是好笑,螃蟹有什么吃头,光壳壳没肉。现在一闻,这玩意儿今天怎么这么香!”
一盆米饭,一盆青菜豆腐汤,一盘泡椒土豆丝,一盘腊肉炒椿芽,两大钵螃蟹,农家小院里太阳温暖,吃得宾主尽欢。
钟宸捡着不大不小的螃蟹夹给颜缘,这种又有肉,吃着还不咯牙。
连大伯家的狗都来望嘴,吃了许多螃蟹腿。两人临走时,那狗还摇着尾巴送出老远。
蟹足饭饱,困意顿生。钟宸找了个杂草很少的树林子,两人搭好吊床准备眯午觉,双人吊床宽宽大大的,两人一人一头还有富余,布料两侧一收,就像虫子吐丝裹着的竹叶筒,又像个小窝,遮阳又遮风。
颜缘很快睡着了,清浅的呼吸轻不可闻。
钟宸却睡意全无,心猿意马起来。
缘缘一双白白的小脚儿就在他的身侧。溪水泡得脚丫雪白得近乎透明,足弓弯弯,脚踝精巧,无一处不美。五个脚趾头圆圆的粉粉的并在一处,越见细润,挑人食欲。钟宸喉头一动,很想一口咬上去。
他屏住呼吸,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觉得缘缘的脚小得惊人。
下一秒,他的手就已经不受控制地握上了她的小脚。
脚儿微缩,似乎有些怕痒。钟宸立刻发觉缘缘的脚有些凉,可能在溪水里泡久了些,他陡然而起的激动也因此冷却。遂拉开衣襟,将缘缘的双脚暖在胸口抱着,心渐渐踏实下来,不知何时头一歪,睡着了。
颜缘做了一个梦。
仿佛是在外婆家,小雨淅沥地下,她赖着不肯起床,闭着眼睛听雨声。外婆轻手轻脚走进来,粗粝的大手抚摸她的脑袋瓜,用一把老旧的木梳为她一下下梳理头发。她舒服得越发不肯睁眼,将脸贴在外婆手掌里,轻轻蹭着。
“我的缘缘长成大姑娘啦,马上就要嫁人做新娘子了,以后可不能这么撒娇了,要懂事些……”
谁要嫁人了?我才不嫁,我还小呢。颜缘害羞极了,埋在枕头里不肯抬首。
外婆絮絮叨叨地去了,颜缘把脚伸出被窝,方觉得肌肤上的滚烫才凉快下来,又似乎雨滴吹落到了脚上。
有人轻手轻脚走进来,轻轻握住她的脚,微微顿了顿,方将她的脚温柔地放入被中。
她恍然觉得,那个人,就是她要嫁的人。
怎么办,好像,没那么害羞了呢。嫁给他,好像,挺愿意的。
她在梦里甜甜地睡着了。
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沉,钟宸醒来时看了看天光,估计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再侧头,发现缘缘正以手为枕,嘴角噙着笑意,眉目温柔甜蜜地看着他。
“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钟宸不解,抬眉望去。颜缘微微动了动脚丫,娇嗔道:“一双臭脚,还没抱够?”
钟宸不觉有些面皮发烫,遂松开手,打开衣襟:“是啊,好臭好臭,只好遮一遮。”
颜缘抬脚就轻轻踹过来:“讨厌!”故作生气不理他,翻身下了吊床,活动身体。
钟宸过了好一阵才起身。
两人拖着手,又往山上行去,散步,闲逛。路边金黄、粉红、浅紫的野花开得正好。颜缘便去采来两捧,坐在石头上编花环。做了一大一小两个,自己戴了小的,非要给钟宸戴个大的,偏生大花环正中还是一朵最大最红的野花。
钟宸拗不过,只好戴了。惹得迎面来的农家大嫂们指指点点,小孩也看着他们嘻嘻哈哈。
钟宸觉得这种傻事一辈子干一次就够了。
可一路上某个傻姑娘看他一会儿,又自顾自笑一会儿,欢乐得很呐。
好吧,可以每个月干一次这种傻事。钟宸发现,自己的原则原来如此富有弹性。
启程回家时,已经落日熔金,晚风四起。
过菜市场时,两人下车买菜。迎头就见一卖花大婶挑了一担小盆景在叫卖。
钟宸驻足,看了几盆山石树根,觉得还有点意思。
颜缘早已和卖花大婶打过几回交道,不由开口问道:“怎么还没收工?往常这时不是要去雇主家吗?”
卖花大婶笑意中似有愁容:“雇主家出国了,别家又给不起价钱。不怕先生小姐笑话,我们家上有生病老人,下有女儿读书,工钱少了不够养家,干活久了又顾不到家,倒不如做点小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