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子,”她转向徐青山道,“我不会把剑交给他们的。”
“唐姑娘放心,”徐青山摇着扇子,“徐某也不会将姑娘丢下的。”
“可以丢下的,”唐乐说,“我们打不过他们,而我又不能跑得很快。”
“打不赢而已,又不是不能打。”徐青山抬眼望着前面,悠悠合了扇子,又闲闲拢了袖子,“我在这里陪他们一会,姑娘脚程慢,先走一步如何?”
这话说得漂亮,唐乐毫无反驳余地。虽不想离开,但若执意留下,她的确是累赘。可是,唐乐盯着徐青山,很认真地看着,像是在决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这双眼睛的确厉害呀,定力差点的,不得不管是什么都依了?徐青山在心里嘀咕,面上依然正派,只还是有些不自在,但没说什么,由着唐乐瞧。
夜色渐沉,除了风刮过留下声音,这条空旷却站满人的街道再听不得半点动静了。是那黑衣人给的一刻钟时间到了吗?唐乐终于回神,环顾四周之后,她鼓了鼓腮帮子,伸手去扯徐青山的衣袖。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与那帮子黑衣人对峙,比拼气势与耐性比得正无聊的徐青山发现衣袖被扯,自然是更好奇唐乐盯他看那半天,能盯出什么决定来。不过以对面那帮人的熊样,这丫头若是不动,估摸他们能一直这样平安无事站到天亮去。
但那样就太浪费今夜这架势了。似是老天也觉得这样剑拔弩张却都一动不动站着的情形太过无趣,于是很体贴地为他们打了一束光,在徐青山扭头看唐乐的刹那。
那亮光到很是尽责,在打破双方微妙的平衡,成功引起慌乱后,便功成身退了。谁也不知道这光从何而来,又是为的什么。但眼下并非是操心此事的时候,重新适应了黑暗环境的人们,继续着方才的事,只是再没了仗着人多便稳赢的底气。先是一个人左顾右盼,借着与旁边同样动作的人交头接耳,然后三三两两地组团抱怨,再到后面便发展成口舌之争……
这是黑衣人们的情形。再说唐乐与徐青山,他们除了对这诡异的亮光带来的不适皱皱眉头,便再无其他反应了。比起那亮光,徐青山甚至更惊讶于唐乐会将手中离恨剑交与他。
他瞥了那剑一眼,挑挑眉,半是调侃半是讶异问道:“唐姑娘舍得?”
“当然不舍,”唐乐说,只是见他除了一把破折扇,身上别无其它武器,而她若不拒绝他的帮助,便是默认了一种联系,一种将他从世人中区分开来的联系,就像她与冉曦,与唐钰,与阿财,与娘亲……故而,唐乐将剑借与他用,“所以你要亲自还给我的。”
“那是自然。”徐青山没有推脱,接过剑,闭眼感受了传说中离恨剑的分量,拔剑出鞘,睁开眼时,剑尖指向前方。
唐乐一步步后退,那个兜在夜行衣里略显拥挤的黑衣人见着,伸手就拍了旁边人的后脑勺,“你们还给我吵,上呀,没见到人都要跑了?啊?——弟兄们,全都给我上!……”
如此一通喊,浩浩荡荡一帮子人总算是记起今晚是干嘛来了。很快停止了吵嚷,毕竟都是习武之人,动口总不如动手来得爽快。
他们举着武器,向着唐乐的方向前进。但要追到唐乐,得先通过徐青山这关。徐青山手持离恨剑,头发和衣摆在冷风中飘摇,虽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但架不住他们人多。一边打一边退着,看起来处于下风,可也不算狼狈,至少还没有人能越过他去找唐乐。
徐青山一边打一边在心中盘算,按眼前形式,再想想澹台明灭的智商,估摸着能撑到他表弟带人过来。只是打着打着,没被战斗的热血冲昏头脑的黑衣人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他们为啥要追唐乐呀?不就为了离恨剑吗?如今剑在这男的手上,他们还需要火急火燎冲破他的障碍去追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吗?
不需要呀!想通这点,那黑衣人立即停手,晶亮着倒三角眼睛,大声喊道,“弟兄们,上呀,一起围住他,不要管那个姑娘了。离恨剑在这个人手上,我们只要困住他,不愁剑不到手。”
一言惊醒梦中人!本来已经固定了节奏的打斗,随着那句话的起落,开始往更急更快的方向去。徐青山暗道糟糕,混在黑衣人中浑水摸鱼另有所图的人也恨不能错手打死那个喊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