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卖首饰,也得卖的隐秘些,卫檀生他洞察力高得惊人,包养顾小秋这件事,惜翠不想露出任何马脚。
幸好之前吴惜翠做过不少不能见人的阴损事,手下也有一批心腹。
海棠忠心耿耿,只要是她吩咐下去的,就一定照办。她不出面,想来也能应该赶在于自荣之前包下顾小秋。
惜翠一层一层地清点。
那对银镯子她没怎么戴过,应该能拿出去卖。
点翠的多宝簪——
受后世的影响,她没戴过一次点翠的发簪,这支多宝簪也能拿出去卖掉。
过了半个时辰,妆奁中的首饰她都已经清点了个差不多,再凑些银票,就算顾小秋名声再大,包养他也应该是绰绰有余。
晚些时候,卫檀生从书斋回到了屋里。
惜翠镇静地合上妆奁,吩咐下人们摆上晚膳,两个人就坐在屋里用膳。
吃完饭,她洗完澡,坐在镜子前梳头。
刚洗过的头发很难梳通,打结打得厉害。
卫檀生刚从屏风后出来,走到她身后坐下,拿起梳篦,微笑道,“我帮你。”
惜翠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笑着反问,手指灵活地疏通着她纠缠成一缕的发丝,动作很轻柔,语气也很柔和,“怎么了?”
“没什么。”惜翠转过头。
卫檀生也再多问,手执梳篦,一下又一下,不急不躁,耐心地帮她一点点打理。
“翠翠?”
“嗯?”
他好像随口一问,“你爱我吗?”
惜翠道,“我爱你。”
“你当真爱我?”
惜翠顿了一顿,“我爱你。”
“只爱我一个吗?”他手上动作不停,轻轻地问。
惜翠转过身,终于察觉出了点儿不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四目相对中。
“没什么。”卫檀生放下梳篦,代之以手,拢了拢她的发丝,笑道道,“只是突发奇想。”
惜翠看了他一会儿。
青年含笑着对视。
“这世上只有你。”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话音方落,卫檀生的神色好像微微一变,又好像没有。
他只是俯过身,轻轻抱住了她,低低地唤道:“翠翠……”
过了一会儿,他一下没一下地梳弄着她肩上的湿发,又问,“翠翠,当真只有我一人?”
窗外的天已经全黑了。
草叶间已经有悉索的虫鸣声。
惜翠沉默片刻,重复了一遍,“只有你。”
插入她发中的五指紧了紧,倏忽,又松开了。
“卫檀生……那你呢?”惜翠咽了口唾沫,滋润着发干的喉咙,试探性地低声询问,“你……爱我吗?”
卫檀生放开了她。
“我不知道。”
他看着她,“我不知道,翠翠。”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他只知道,她是他的。
她是他的妻子,理当属于他。
他再次抱住她,将手指插入她发间,冰冷的唇也落在她微湿的发丝上。
“没什么。”惜翠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答案不出乎她的意料。
她将目光放下廊下悬着的灯笼上。
春天已经到了,天气转暖,飞蛾正绕着灯笼来来回回地飞,像是在寻觅一场焚骨成灰的死亡。
良久,她听到卫檀生的声音。
“时候不早了,我们上床歇息罢。”
这一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几天,纪表哥一家终于来到了京中。
车马到卫府门前,府上已经上灯多时。
几只灯笼挤出来迎接,将阶前照得亮堂堂的,好不热闹。
纪表哥,本名纪康平,娶妻黄氏,如今膝下只有一女纪书桃。
纪康平与黄氏是青梅竹马之谊,黄氏自小身体就不好,生女儿书桃时过了趟鬼门关,纪康平怜惜她,不曾再让她继续生下去。
故而两个人年少夫妻,到现在成亲已有十年,也只养育了一个女儿。
纪康平对这娘俩呵护如珍宝,就算上京赶考,也不忍与之分离。正好也有亲戚在,便带着妻女来投奔卫杨氏。
纪康平扶着妻黄氏下车,又将女儿抱下来,领着妻儿一齐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