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笙用了个七分饱,便停了下来,将碗里剩下的薄薄一点水饮尽,收拾好东西,再擦了手和脸,小憩片刻,才将先前收好了卷子重新铺排好,继续抄写起来。
等彻底晾干,谢笙拉响了自己身边的铃铛,很快就有差役过来糊名,收走了谢笙手里的卷子。如此,这第一场算是考完了。
只是时间还长,谢笙不能出去,活动的时间也只得这么方寸的空间。谢笙不想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引来旁人的瞩目,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号房里休息。
第二日考的是策论里的史论,也即是给一个历史事件,叫学子们以此作文。这道题目并不算难,只是加上自己的思想罢了。
谢笙这回写得比昨日更久一些,他花了一上午草拟删改,中午用过午饭小憩之后,还特意又看了一遍,修改过后,才选择了誊写到卷子上去。
这一次,谢笙交卷只能算是靠前。
接连考了两日,不少考生都已经疲倦至极,即便是谢笙,心理调节能力极佳,也难免觉得有些烦闷。
第二日考试过后,谢笙看了看天,总觉得有些灰蒙蒙的,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他想了想,到底没像昨儿一样,将衣裳脱掉睡觉,甚至他还将先前进来时就放在一旁的两件单衣都穿在了身上。
谢笙斜对面的徐渭瞧见谢笙的动作有些惊讶,但在犹豫之后,他也选择了和谢笙一样的做法。
事实证明,谢笙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日夜里,虽然没有下雨,却突然打了霜,这可比下雨还冷。
一夜之间,原本还带着几分暖意的天气彻底转凉,外头的草木全都裹上了一层白霜。
幸而谢笙一直没有荒废了锻炼,此时虽然觉得有些冷,也不至于到生病的程度,只是他很快就听见隔壁号房的仁兄打起了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显见是病了。
谢笙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这会儿还没出太阳,还不算太冷,打了霜的天,最难捱的其实是太阳出来之后,霜化的时候。
霜雪要化,就得吸热,这可还得冷上一回。
好在是今儿才打霜,如果换到昨日,只怕今早上已经有人被抬出去了。这会儿就算是病了,若能强打起精神,打完今日这一场,便能直接出门家去,影响倒不如其他时候那么大。
谢笙搓了搓手,觉得手有些僵,便趁着还没发考卷的时间,将手塞在裹起来的被子里,继续暖着。等卷子发下来之后,他也不至于因为手的僵硬而导致写出来的字变形。
只是唯一一点谢笙不太有办法的就是天气太冷,磨墨必然不会太顺利。不过昨儿睡前,谢笙将砚台里的墨汁处理干净了的,今早上倒不用面对砚台里结冰的窘境。
不多时候,最后一场的考卷发下来了。这一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自然就难了。它考了一道实事。
这实事正是前些日子洛城才发生的一件大事,即是赵氏之祸。
这件事情朝堂上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发生的地方在洛城,距离安城也就是半日车程,这几日沸沸扬扬的都传遍了,只要是前来应试的学子,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些许。
只是不少人看到这道题之后,都头疼得厉害。一个朝廷没有下定论的事件,你怎么答,似乎都不算对。若是这几日朝中的结果下来也就罢了,偏生这事儿必然要过上一段日子才会有定论,那么这时候拼的是什么?拼的是你写得好不好,以及主考官和评卷官的偏好。
对于谢笙而言,主考官的喜好或许会有影响,但是他自己写得好不好,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个出卷人也真是个人才,事情才出来,明知道可能还有京中的“大人物”在这一带,还出了这样一道题,来给众学子,可不就是故意为之吗。
这一场,有人写的群情激奋,抑扬顿挫,有人引经据典,以史为论。谢笙倒也是着实伤了脑筋。
赵家算是世家,他自己出身大族,自然不能予以批判,这件事里勾连甚深,偏生在一切未明之前,谢笙并不能将这件事情说得太透彻,因而便只能浅尝辄止,谢笙只从此事出发,就事论事,并不偏倚。
此法或许中庸了些,但放在考试的时候,却是小心无大错。
谢笙答完这一题,心里是极不满意的,只是他斟酌再三,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样去写。
“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没出来。”
若非是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朱红玉都要不顾形象的掀开车帘子去看谢笙到底什么时候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