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此事比为父出关更重要。”曲春秋半步也不让。
原本虚弱的语气,此刻竟透着强势,完全听不出刚被天雷劈过。曲悦一时都分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哭笑不得:“您多心啦……”
与父亲聊感情上的事儿,令她生出几分羞涩,微微红了脸,“女儿还不曾确定自己的心意呢。”
但不是因为嫌弃九荒,认为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曲春秋:“那正好,及时止住你的心意,无需确定,他不适合你。”
曲悦心生不忿:“男女之情,哪有什么适合不适合,只需一方脸皮够厚不就行了?”
沉默一瞬,曲春秋道:“阿悦,你话中有话?”
曲悦:“没有。”
“绝对有。”
“刚才女儿去了一趟天人境,见到娘了……”曲悦轻描淡写的讲了讲,“所以您听娘的话,赶紧出关,我带您去魔种避一避……”
曲春秋问:“你娘还说什么了?”
曲悦耸肩:“统共没待几个时辰,能聊多少?”
曲春秋:“那你为何会提起厚脸皮?”
“是母亲说我年纪尚小,莫被男人的厚脸皮给骗了。”曲悦“狐疑”着问,“爹,娘为何会这么说呀?”
再是一阵沉默,曲春秋道:“雷劫将至,眼下不是聊这些的时候,先做正事。”
“哦。”曲悦挑了挑眉,“那我要做什么?”
“为父送你入我幻梦之中,找出迷惑住‘我’的心魔化身,杀了他,但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
“好。”曲悦点头,又问,“爹,您被困在哪里了?”
她很好奇,能困住父亲的合道心魔,究竟会和什么有关。
曲春秋道:“困在了为父十六岁那年,尚未被师父带离地球时……
——
点星崖。
勾黎在屋内床上躺着,昏迷不醒。
饮朝夕则盘膝坐在屋外的树下,温子午的画境内,连吸一口气都沁人心脾。
在此间打坐,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但饮朝夕心绪不稳,杂念丛生。
关于勾黎当年被抓,被迫入魔之事,饮朝夕得知以后,的确给他带来极大的冲击。
他一直想不通,自己该不该为此事负责。
他有上百个徒弟,不可能每一个都拴在身边盯着?
就像他师侄已经合道,将天怒剑传给唯一的弟子辛鹭之后,便由着辛鹭孤身闯天涯了。
但他的情况不同,他求的便是徒弟的背叛。挑中勾黎,正因为他乃天武后裔,且天武血并不稀薄,是非常容易入魔的种子选手。
故而勾黎真的入魔之后,他仅仅是伤心,从未想过追寻原因。
若他当时没有一走了之,查出原因,勾黎该少吃多少苦头……
饮朝夕感觉到了心痛。
他收徒弟的动机不纯,但他一向问心无愧,因为每个徒弟,他都是倾注了所有心血去培养的。
然而现在,愧疚似巨石,砸在了他心头上。
饮朝夕正烦躁时,突听见“咯吱”一声响,勾黎开门走了出来。
饮朝夕望过去:“阿黎,醒了?”
勾黎不说话,也不看他。
饮朝夕又问:“身体如何?”
勾黎却往索桥的方向走,经过饮朝夕身边时,将他视为无物。
待勾黎踏上索桥,饮朝夕站起身:“我知你不想看到我,但你现在不能走,温子午温前辈肯为你疗伤,这是一个好机会……”
勾黎头也不回。
饮朝夕:“戮天已经死了,你的仇盖世小兄弟已经帮你报了……”
勾黎的身影隐入索桥的迷雾之中,瞧不见了。
饮朝夕闭上眼睛,原地静默许久。
忽地又睁开,追出去。
错过一次,绝不可再错。
他追出索桥之后,勾黎人已经不见了,幸好他出来的早,神识窥探到勾黎往南飞走了。
饮朝夕御风追上去,神识锁定勾黎,决定用绑的也要将他绑回点星崖。
倏然,他意识海内的天坑碎片发出预警嗡鸣。
饮朝夕立刻提高警惕。
不多时,竟窥见勾黎落在一处山头上,似一具行尸,站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