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之有学问,写字好看,会画画,而且他身体不太好,适宜静养,他身体不舒服,他不会说出来,他只一个人受着。
做了教书先生就得在镇上住下来,不能走,也不能隔书院太远,顾谨之一开始并不想答应,但孟溪说,她喜欢这里,不如就在这儿住着。
行吧,顾谨之随她的意思。
小镇上的人朴实,教书先生又好看,所以总有人给他送鸡蛋,送地里种的新鲜菜。
孟溪总是笑顾谨之,说别人这是看中了顾谨之的美貌。
顾谨之是推也推不掉,小镇上的女子大部分也在地里做农活儿,力气大,更何况他从来做不来这种拉拉扯扯的事,只有冷着一张脸,说再送东西过来就不教学生了。
这才罢休,没有人来吵他们。
顾谨之侧头,从窗子里看外面,看见孟溪坐在树上看着他笑。
阳光温和的照在她身上,全身好似泛着柔和的光,有风吹起她的头发,轻巧飘逸至极,单单只看着这个画面,就让人觉得岁月静好,觉得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谨之从学堂里出来,走到那棵树下,对孟溪伸手道:“下来,一会儿摔了。”
孟溪才不会摔,这棵树才多高啊,但是她听话,因为顾谨之总担心她。
她伸个懒腰,从歪脖子树上一跃而下,蹁跹的落在顾谨之面前,拉住他的手,正准备说话,却瞥见学生们都趴在学堂窗子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和顾谨之。
孟溪:“……”
好尴尬呀!
孟溪收了表情,装作很严肃的样子,对学生们道:“看什么看,快去读书,小心你们先生罚你们。”
学生们叽叽喳喳的喊:“先生才不会罚我们,都没见先生罚过什么?”
“是吗?”孟溪道:“那我得和先生说说了,罚你们抄抄书练练字。”
学生们顿时一哄而散,各回各的位子上读书,有的学生不甘心,明着是看书,暗地里眼睛总往外面瞟。
孟溪扯扯顾谨之的手,“你会罚他们抄书吗?”
顾谨之摇头。
孟溪道:“为什么不罚,老先生不是经常罚他们?”
“小孩子都有自己的爱好,读书写字游泳或者掏鸟窝都是他们自己选的,他们想听课我就讲,只要他们觉得快乐感兴趣的事他们就会主动去做,罚他们抄书写字,他们不愿意,做起来也不甘不愿,做不好还影响心情,所以……”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自由生长?”
“嗯。”顾谨之点点头,“不会强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但会告知他们何为好坏,分清善恶。”
孟溪大概明白了,就是说,该教的他教,至于以后想成什么样的人就管不着了。
不过也确实是这样,人的性格都是后期逐渐养成的,一个人将来是好是坏旁人左右不了,你当坏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坏事吗,他知道,但他还会继续做,因为做坏事会让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一个性格好的人,做好事,他做不来坏事,因为他过不了自己良心那一关。
所以才会分好人坏人,才会讲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远处田野里有大片大片黄澄澄的油菜花,开得张扬恣意,孟溪竟然天真的以为只有地府的彼岸花才能开的这么艳,现在碰上对手了,不过,听顾谨之说,油菜花花期不长,一个月就谢了,要开始结果,这样一比较,彼岸花略胜一筹,因为彼岸花可以开一千年。
顾谨之也是第一次见油菜花,京城见不到,而他又长期待在顾府,吃穿都有人伺候,谁去管柴米油盐从哪里来。
京城有各种名贵的花草,都娇贵的很,就顾谨之院子里的那株红梅也属珍品,花大价钱买来的,所以养的很精细,当然了,等到开花的时候自然也是一等一的好看。
春天是一个好季节,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原来凡间这么样美,田野里,每户人家的院子里,篱笆外或多或少都种着些花。
孟溪和顾谨之住在书院旁边,屋子后面有一条河,河边有几株垂柳,摇摇曳曳,婀娜多姿。
门前是用碎石铺成的一条石子小路,小路两边有野花野草探出头来。
孟溪总说白无常是个采花贼,可是地府也只有一种花让他采,要是来凡间,看见这么多花,估计就挪不动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