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天影_作者:松月凉墨(138)

  魏祤瑈脱了侍女的钳制,冲上前就是一个清脆的巴掌,一个惯性柏璃被打的跌在了地上,公玉亲王妃上前拉扯住魏祤瑈,眼睛红的要溢出血来。

  那是自己该受的,她想。

  恭翊亲王府合上了所有的门,只有几个小厮出来挂上了白花白丝绢,任她一个人跪在瓢泼大雨里。

  那如注的雨愈加不节制,似是要洗脱她的身心与灵魂,却洗不脱根深蒂固的歉疚。

  傅阳回榆州的日子里她滴水不进的守着他,在瓢泼大雨里跪了半日,终于如枯竭的花一般软了下去,倒在了恭翊亲王府门前的大街上。

  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陌生的纱帘,冰蓝色的纱帘与柏木香,屋内充斥着陌生的男子气息。

  “醒了?”温煦的声线如旧,他抬头瞥见景琞一身玄色四爪蟒纹皇子服,手中的木漆盘上放置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从皇宫回府的路上经过恭翊亲王府,却见你倒在大雨中,便擅自做主把你带回来了。”她支撑着起身,低头瞥见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早已换成了牡丹黄缀纱素服,略微有些不合身的宽敞。

  景琞轻咳了两声,“衣服是凪沄给你换的,她在疱房里给你煮粥。”

  景琞说罢走近,将木漆盘放在床边,半晌道,“你不该去的。”

  柏璃沉了沉眸子,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景琞待了些许时候,蓦然起身,“皇宫近日不太平,我手上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过几日养好了我派人送你回去。”他走到厢房门口,忽然回头道,“阿翾没有回来之前,你还是不要入宫了。”

  她背着手,穿过廊下的一排排雕花宫灯,系在宫灯下的流苏缀偶尔擦过他乌青色的发髻。虽然他方才的一番话语,只是限于他一个人带有感情色彩的偏颇猜想。

  朝堂今日内外纷争不断,外因西泽同北漠的战事愈演愈烈,南玥的军队却夹杂其中下落不明,内因数十名朝臣为了拥立太子一事各执一词,前朝似是一淌被搅乱的浑水,他在泥泞里看不清前路。

  所谓内忧外患,波诡云谲的朝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战事,而后是立储风波,接连便是皇宫中最机密皇家藏宝阁失窃。那是一件近乎可以称之为诡异的失窃案,完美到滴水不漏,嫩故在军机府里三层外三层铁桶般的包围下安然逃逸,不留一丝踪迹。唯一残存的痕迹,是一朵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似是故意挑衅一般,屡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失窃处。

  那是一种绝非偶然的出现,时间点又是恰好的有规律,像是计算得刚刚好,每一案都是预先计划中的一环。第一案发生在十日前西泽北漠战事刚起的那个夜晚,藏宝阁里失窃了一件价值不菲的宝蓝色夜明珠,在展架三层五列原本放置夜明珠的檀木窗格里,留下了一个红色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第二案发生在七日前柏璃动身前往傅阳的那夜,毗陵藏宝阁的藏书阁失窃了一册孤本流传的《阴阳五行经》,同样在原本放置书册檀木窗格里,留下了一个红色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第三案发生在四日前的夜晚,已然有所防备的军机府安排数千精兵驻守藏书阁及藏宝阁,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那一亩三分地铁桶般的围了个水泄不通,看似一夜相安无事,晨起文礼府官员清点两阁珍宝时,又失窃了一支皇室流传百年的上古神剑;第四案发生在昨夜,文礼府的所有官员连同上将军白郢在两阁内部守夜,期间只听得房顶传来几声窸窣,并没有看到任何江洋大盗或是偷财小贼的身影,众人起身在阁内四处搜寻,最终在藏书阁发现遗失了四册的《上古遗卷》,毫不意外地,在原本放置书卷的地方,发现了那枚红色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

  如果不出意外,下一件失窃案,会发生在明晚。而南玥上下几乎无人能够应对这样一个行迹诡异的窃贼。他有胆量穿过皇宫一层层设卡,进入内宫中心的藏书藏宝阁,不动声色不留痕迹的取走财物,即使是一身武艺的军机府官员也奈何不了他。训练有素又充满仪式感的犯罪,策划得天衣无缝,加之那枚红色藤蔓缠绕九瓣莲的标记,他的背后应该是一个巨大的组织,而且很有可能是与南玥皇室为敌足以大范围骚乱的反叛组织。

  这个组织的动作揭示了一点,也是需要深入细想才能留意到的一点——组织中至少有一人,对南玥皇室成员,朝堂体制以及大内皇宫的地形了如指掌,可能是组织里起到关键指导作用的军师,也可能组织首领本身就与皇室成员沾边,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瞬息万变的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