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真的榆州城里已经传遍了。”
梁凪沄冷冷一笑,透着感伤,“他如此待我,原是有了新欢……”
沉默了良久后,她把着蓝靘的手道,“那姑娘漂亮吗?有没有比我漂亮”
“百姓们只道那姑娘一席白衣素裳,长相算不得惊艳,自然比不上小姐倾城容颜。”
“那……她有什么喜好吗?比如说……穿着……吃食……” 她的话语里极尽卑微。
喜欢一个人爱而不得的人,终究使她放下身段和脸面,卑微如尘埃。她是高傲的国公府嫡女,多少才子郎君都入不得她眼里,只独钟她的表哥,三皇子景翾。却将芳心错付,捻入红尘。
“她……”蓝靘犹豫踌躇,“王府管家说,那位姑娘喜欢穿一件粉白色的纱裙,胸前绣着一支杏花,挽素髻再就两支桃花钗。”
“你让制造局的就着这个样式,给我做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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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阳光的午后,她裹着一条薄薄的锦被,斜倚在榻上静养。
庭院里喧闹得很,黄土的翻动传来了那自地底之下湿润的气息。她被下人们进进出出的嘈杂烦扰得睡意全无,推开门一看,庭院里竟都是人。景翾在水池边的木廊桥上和内监商议着庭院布置,一些下人们忙着拔去院子里原本特地种上的一片蒲公英,侍弄花草的下人则翻动着黄土,边种着桔梗、百合一类的花草。
“你怎么起来了?太医不是让你卧床静养吗!”景翾瞥见了开门的她,怒气冲冲地就走了过来,硬是将她拖回了榻上,“躺着,睡觉!”
“睡不着。”她躺下,把脸瞥了过去。
两三个下人端着一盘盘的草药进了庭院。熟地、紫菀、人参,黄芪、五味子、桑白皮,都是些补肺气的药材。药材入了疱房熬煮,浓郁而带着微苦的气味在院内弥漫。
她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道了一声,“药味儿太大了。”
“不许说话,睡觉。”他坐在床边,右手翻着一卷兵书。身旁的人用清澈的眼眸盯着他,盯得他心跳微微加速,不知何处安放的左手有些发慌。
他又好面子,生硬道,“看什么啊?我很好看吗?”
柏璃嗤了一声,方才不过是好奇他看什么书看得这样入迷,才多看了两眼。这家伙虽然长得清俊,但也忒自恋了,闭上眼懒得看他。
“你要是再不睡觉,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俯身靠在她的耳畔,声音轻绵,“哄女人睡觉还不容易,累了便能睡了。”他的脸蹭在她的鼻尖,吐露微灼的气息,另一手撑在床板上,钳制住她。
“你干什么……”柏璃抬眼看他。
“你觉得,我想干什么?”他贴着她的脸,束起的青丝滑下,落在她的手肘间。
她双拳攥在胸口,死死地闭上眼,眼皮都挤出了褶子,“我困了。”
离她的唇只有一分的距离,嗅着她身上清甜的气息,他终究一个握拳,忍住了。
为她盖好被褥,悄声掩上房门,才径直去了书房。清风扬起他的发带,方才理智空置着他强忍着不去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忍得额前发丝边青筋暴起。他双手握着拳隐在袖袍里,却难掩静寂长廊下回响着那依然扑腾扑腾的心跳声。
☆、青影 · 十二章 『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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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花了十两银子,在城北的裁缝店里买了一件素白的斗篷,穿在身上绳结紧系,恰好挡住了身前衣服上九尾狐的图腾,这才敢往城中的方向去。
睿贤摄政王府的旧址在城东,如今那座老宅已是人去楼空,牌匾被卸下,门前仅剩下一地的灰尘、落叶,还有被踩踏得稀烂的灯笼,已经辨不出上面那个篆书的“嬴”字。
他孑然一身,站在王府旧宅前。门上贴了皇家的封条,数十年里无人敢揭下。王府门后,百条冤魂无处去,未入秋日,门前寒意肆起。
“公子无事就莫要站在这门前了。”背着婴孩的大娘驼着背从萧珩身边经过,提醒道。
“这是为何?”萧珩闻声回首。
“这地方冤死了上百人,官府又贴了封条。十几年了,冤死的人就被困在这宅子里,怨气重得很。前几年有个娃娃在这宅子前面捉蚂蚁,回家就高烧不退,没挺住,就走了。人都说是这宅子里的冤魂怨气太满,讨不到公道,就出来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