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上次死里逃生的经历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芸芸睡在床上偶尔做梦还会被惊醒,总觉得那些黑衣人已经潜伏在自己房间的暗处,随时会用尖刀刺穿自己单薄的身体。
她罗芸芸来这宁朝三年了,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唯一得罪的便是金家二小姐,但也已经被虞家和赵家摆平了。
听说这两家对金家实施了政治上和经济上的双重制裁,从此以后,金家便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傲气了,只对外声称女儿性情顽劣需要闭门思过。
究竟是谁非要置自己于死地呢?芸芸脑中想到了一件事,但她却不愿意往那处想。是虞夫人吗?
因为自己偷听到了她十几年前的秘密,便找了杀手来斩草除根。如果真是她,那自己大概是永远也别想回皇城了。自己和玉成的事……
玉成……芸芸想到他,不禁苦笑一声,自己和玉成就算没有虞夫人从中作梗也早就结束了。从他上元节失约的那夜起,从他与公主不清不楚起,就结束了。
玉成既然有鸿鹄之志,想当官青云直上,那自己何必做他进步路上的绊脚石呢。和公主在一起,做这大宁朝最受宠的驸马爷,那才是他应该应该选的康庄大道啊。
芸芸摸着腰间的锦盒,这支“孤鹜”竟还随身带着。也许只有它能证明,自己和玉成曾经真切地相爱过吧。
芸芸甩了甩头,又想起了赵学文,想起了轻云。不知轻云怎么样了,她伤的是手臂应该不会有大碍,她一个弱女子却能奋不顾身地扑过来救自己。芸芸暗暗发誓,她欠轻云一个人情,以后如有机会还就好了。
还有大哥,大哥到底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呢,可惜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芸芸想起上元节夜晚和大哥举杯畅饮的画面,心里不禁一阵心酸,她心目中最亲的人终究一个一个与她分离了。
还有她在现代的父母,现在想起他们却好像是上上辈子的事一样遥远。她走到房子外头,半躺在软软的草地上,凝视着漫天繁星。
有人说过,她现在看着的星星或许百万年前就已经熄灭了,这似乎是个令人悲伤的事实。可芸芸却乐观地想,闪烁过的星星必会留下痕迹,在这空旷又拥挤的宇宙中,即使相距百万光年,即使只被人类一眼略过,至少它存在过,这便就够了。
她罗芸芸,也要做这固执而坚强的星星,在这陌生的地方,哪怕只昙花一现地闪烁过,就足够了,她的生命便有了意义。
打定主意后,芸芸突然觉得眼前的夜空更亮了。明天,她便要继续发亮,从自己最想做的事开始,实现这第三条命的价值。
第二天上午,芸芸便向翠花打听了起来,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在这小村庄里找一份教书的差事。
“翠花姐,你们王家村的人认字的多吗?”她边绣着昨儿个刚学的梅花图样,边向翠花问道。
“多什么呀,咱村就没几个认字的,不过现在不认字也能挣着钱,大家也就无所谓了。”翠花双手在布面上轻巧地翻飞着,虽说她双手不似城里小姐那般纤细修长,绣起花来却灵活极了。
王大伯成衣店里很多的定制衣料上的绣花都是翠花亲手绣的,柳州城里还有不少小姐指定要买她绣的呢。
“那娃娃们认字的多吗?”芸芸怎么瞅着这梅花怎么觉得不顺眼,拿着剪刀打算拆了重新绣过。
“大人都不识字,娃娃能识字吗。你问这做啥呀?”翠花好奇地瞟了她一眼,心下好奇,这芸姑娘平时都是跟自己打听皇城里来的八卦,今儿个怎么问起咱王家村的娃娃了。
“我就是想找份差事,不知你们村有没有私塾,这有教书先生吗?”芸芸不好意思地说道。自己白吃白喝王大伯和翠花的也不合适,还是得赶紧挣点银子贴补贴补伙食费。
“诶,说到教书先生,前几天村长还在着急呢。”翠花把小木凳子搬近了些,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咱村里本来有一个柳州城里派来的教书先生,专门教娃娃认字写字的,可教书是个清贫行当啊,挣不了多少钱的,这不,他没干几个月就请辞了。现在村长家娃娃想写字都没人教呢,村长自己忙啊,也没工夫教孩子,正想请先生呢。”
芸芸一听,大喜过望,赶忙把绣布往桌上一放,一把抓起翠花的胳膊就往外走。
“翠花姐,快带我去见村长吧,我愿做这教书先生。你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