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象今天这么有食欲。
人家都说女人不顺心时都爱吃东西,而且是盲目的吃,看我就知道这话不假。
当我拍着肚子和舒瞳走出食堂时,我问她“照我这吃法,胖个10斤5斤没啥问题吧?”
“10斤5斤不可能”
我听完挺开心的,舒瞳人是专家。
“怎么着也得胖个4、5十斤吧。”
她一定是有哮喘病,要不说话怎么大喘气呢?
我伸出双手就哈她的痒。
我俩把这当儿童医院了,整个两不懂事的孩子。
看的医生,护士直摇头,眼神挺绝望的。
精神病是个顽疾。
回了病房护士在发体温计,她正和季羽说着什么。
我特矫情的走到护士跟前贴她耳朵说“我那个可能快来了,体温估计得高点,你可以别为我轻烧呀。”
护士诡异的笑了笑把体温计给了我。
临了说了一句“你弟对你真好,告诉他你病不重,可还是在外面守了一晚上。赶紧让人回去休息吧。”
护士笑脸跟个小太阳似的灿烂,有点刺眼。
季羽拿着条帚扫地上的东西。
有患友告诉他这是清扫工的活。
他抬头傻傻的笑着,没说话继续扫着。
有光线穿过窗,很宽的光束。
我清整的看见那些尘埃沉沉浮浮。
他们大概是落在了我的眼里,呛眼。
季羽拿起锉子把东西扫在里面,走出病房。
我听见清扫工生的阿姨对他赞不绝口。
我没听见他的声音。
但是我能想象出他那傻傻的样子,让人心酸。
舒瞳用手碰了我一下。
我走出房间。
他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头靠着墙,很疲倦的样子,让人心疼。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用手给他擦汗。
把那些乖乖趴在他额头的长发夹在耳边。
今天我才发现,他有一双欧式眼眶,瞳孔不是传统的黑色,有些微黄。鼻子高挺,模样象是舶来品。
季羽显然对我的举动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我。
“和我吃饭去。”
我把他的手紧紧握住,拉着他大步的向前走。
我的眼泪流了一路,象是永远都不会干似的。
季羽连吃饭都很安静。
他总是在适当的时候说适当的话,做适当的事,做到恰到好处。
可我却不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一个世界,他快不快乐,都不和我们说。吃完饭,我说我们去走走吧。
他点头。
我们去了医院的小凉亭,那里爬满了紫藤 ,密密麻麻,很好看。
可我更想知道它们里面的墙有多斑驳,是不是裂了很多的缝。
可能在未来某一瞬间,轰然倒下。
我们坐在长椅上。
季羽眼神游离了很久,锁在一个小护士身上。
她背对我们,粉色的大褂,粉色的护士帽。
我看见季羽眼里有晶莹的光。
“姐,你看美丽吗?”
他问
“至少背影很动人”
“挺象我妈的”
他微笑着说。
“不要脸,见漂亮女孩就说象你妈。”
我瞪他。
季羽从兜里拿出钱包,最外层夹着一个女孩的照片,很漂亮。
“别告诉我这是你妈?”我问。
他表情无奈。
我一吐舌头,估计是她女朋友。
他从最里面那层抽出一张黑白照片递给我。
和远处那个护士一模一样的动作,是个背影。
我仿佛闻到了一种久远的味道,是青春易逝,抑或红颜易老。
“你妈应该很漂亮吧?”
我问。
“是呀,在我的记忆里是永远停留在她28岁那年。和我们一样有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容,头发也会在风里张扬飞舞。朝气蓬勃的生活,有爱她的丈夫,有爱她的儿子,可惜她的幸福太短暂。那时我还在乡下的姥姥家,几个月才能见她一次,我4岁,她28岁那年我们就突然就阴阳两隔……”
季羽微笑着细数那短暂的幸福。
脸上泪光闪动。
他妈妈是传染科的护士。
肝癌晚期时才28岁,夫妻俩时隔一年终于双飞双宿。
只留下季羽天天仰望天堂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