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忙点头,喜笑颜开,重复一遍:“得嘞。两间上房,包饭。”
早有客栈的小厮前来领路,他们上到二楼,穿过走廊。此时,走廊边上有人站着,有人搬把椅子坐着,也有人走来走去,此时见他们两个新鲜的客人上来,不免都凑上来瞧了瞧。
小厮分别推开了两间房间的门,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上。
小厮口齿伶俐地说了一下用饭的时间,便退下去了。
邱长卿和公孙辰鱼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那些看热闹的人,见人家把门关上了,便又都散开了,仍干自己的事儿去了。
两人一番简单的梳洗,公孙辰鱼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走了出来。见邱长卿仍穿着那身粗布麻衣,挑挑眉,轻笑着问:“你出来就这一身衣服呀?换洗的衣物都不带?”
邱长卿闻闻自己身上的汗味儿,有些尴尬地笑笑,“我就这一身衣服,不如你接济我一套衣服,换着穿?”
公孙辰鱼捂住自己的钱袋子,眼珠子转了转,警觉道:“我不信。堂堂长安首富的嫡公子,会穷到买衣服的钱都没有,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邱长卿无奈地轻笑,也不做分辨,只是随着她一起下来吃饭。饭菜一般,和他平日在家吃的,自然差别很大,可他也没有吭声,只是捡了几样素菜,胡乱填饱了肚子。
吃完饭,两人来到大街上溜达。此时街市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有一个卖酱猪肘的,公孙辰鱼见了,便流了口水。她掏出钱,给自己买了一个。正要吃,见邱长卿也偷瞄着自己,正咽口水呢。她白了他一眼,“想吃自己买,我没钱!!!”
邱长卿吞了口水,看向别处,一脸傲娇:“我不吃,你自己吃罢。”
公孙辰鱼咬了一口,吞下去,“天呐,太好吃了!”又咬了两口,一边走,一边吃,看看邱长卿,似乎在克制着自己,眼睛专注地看着前方。
公孙辰鱼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秒,把猪蹄递到邱长卿的面前,“让你吃一口罢。你从旁边吃,从我没咬过的地方吃。”
邱长卿正色拒绝,别过脸去,“我不吃。”
“哟呵,你自己说的啊。可这猪肘子当真美味,比长安的好吃多了。”说着又啃了一口,劲道十足,香味扑鼻,“好吃。好吃。”
邱长卿吞着口水,心道:没良心的,就不能给我买只大的么?
公孙辰鱼冷不防听到这句腹语,不禁要笑死了,但又憋住笑,转身往收摊的老丈人那儿走去。她步履轻盈,眼角带笑,给他买了一只酱猪肘。
当公孙辰鱼把酱猪肘放到邱长卿的手里时,邱长卿一脸感动莫名的惊喜。他看着眼前这个啃着猪肘的女子,心脏怦怦狂跳了几下,一股奇妙的暖流流过他的身体。
他心想:她不仅外貌风华绝代,行止可爱俏皮,就连她的灵魂也闪着熠熠的光华。这样好的女子,能被我遇上,是我的造化。
他不知道的是,公孙辰鱼把他内心的独白全都听了去。她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心道:不不不,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莫要看错了。
两人就这样怀着并不相同,甚至也不相通的心情,啃完了猪肘,回到了客栈。
天一亮,两人就退了房。公孙辰鱼实在不愿再和邱长卿共乘一骑,一是天热,二是不喜欢,便从客栈老板那儿买了一匹马送给邱长卿骑。
一路上,公孙辰鱼问了几次路,总算找到了梦中那人告诉她的地方。
她看着大门口贴着挽联,门口挂着白色灯笼,院子里传来办丧事常见的乐队演奏声,是一些常见的曲子,还有人群发出的嘈杂声,间或传出几声带着哭腔的干嚎声。很显然,里面正在办丧事。
她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如果梦里那人所言非虚,那么此行是要揭发自己的生身母亲的罪行,虽然这个家庭抛弃了自己,可它毕竟给了自己生命。无论如何,她是不忍心见它家破人亡的。她迟疑着,始终凝视着这个家的深处,在想象它到底是怎样的。
邱长卿见她犹犹豫豫,看起来也满脸悲戚,不禁猜测:死者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她赶来这里,就是为了送别他罢。
公孙辰鱼虽然听到了邱长卿的腹语,也没有多余的反应,并不做出任何辩解。终于,她下定了决心,要走进去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