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非见他如此可怜,不免起了同情心,丢开书,来到他身旁坐下,安慰道:“我明白。可事到如今,如果她真的答应了裴旻的求亲,你也就真的该死心了。你如今这般任性,把姚玥姑娘的一片真心弃置沟渠不珍惜,日后你再回头,身后恐怕再没有这样好的人在等你了。缘分之事,向来可遇不可求。你又何必如何执着呢?且纵使她今日就嫁了人,你也未必就活不下去的。你信我,过些时日,你自会慢慢好起来的。”
邱长卿长叹一口气,道:“心痛难忍。我今日还没吃过饭,此刻却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过来。”
司空非见他总算肯吃东西了,嗔道:“你倒是惯会使唤人。行,你等着,我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拿来。”
公孙辰鱼回到房间时,梁芷早已等在那里了,见她回来,问:“辰鱼,你去哪儿了?我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见着你。”
公孙辰鱼兴致不高,只是想到与人私定终身毕竟是大事,便拉着梁芷悄悄说与她听了。
梁芷听后,惊喜道:“老天爷,想不到你这么抢手。如今你已是大将军未过门的媳妇了,想必将来的日子定会过得十分顺遂安稳的,太好了。”
公孙辰鱼笑笑,似乎是苦笑,“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很怕自己将来会反悔。”
“反悔?这么好的亲事,你可千万不要犯糊涂呀。女子这一世,要想求个安稳,终究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你如今好容易得了这样的良人,你千万要好好珍惜。”
“嗯。”
转眼,又过去了七八日。裴旻自从得了公孙辰鱼的允诺之后,几乎天天都变着法地给她送些小玩意过来,逗她开心。裴旻次日就趁着巡视的机会,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邱长卿。他原以为邱长卿会很悲伤,可那日邱长卿却意外地镇定,他甚至还挤出了一丝笑容来,“恭喜阿旻喜得良人。日后你俩成亲,我定要去送礼喝酒的。”
裴旻原本内心抱着一丝的愧疚,可看邱长卿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便也就安心了。“这是肯定的。我一定请你喝喜酒。”
这一日,圣上下了朝,心情愉悦。突然想起新收进宫里的乐师和舞伎们,便对高力士道:“去南苑和北苑瞧瞧。”
高力士马上吩咐准备步辇,不一会儿,圣上坐着步辇,带着高力士来到了南苑。南苑的乐师们在自由活动,有打开门在房间内练习乐器的,也有在院子里锻炼身体的,也有凑在一起下围棋的,也有看书写字的。圣上来到大门口,门口的内监赶紧上前来跪拜,“恭迎圣上。”
另外一个内监马上就要朝里招呼,圣上用眼神示意高力士,高力士赶紧制止内监进去通报,“守着罢,不必通报了。”
这个想要在圣上面前一展身手的内监顿时面红耳赤,大气不敢喘地回到了门边,垂了头,“是。”
圣上进来,悄悄地在院内溜达,看着院内一片清平欢乐的景象,心中甚感欣慰,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他走到挂着门牌的房间,看到邱长卿正在房内谱曲,一时被吸引了目光,悄悄探过身来,要瞧个仔细,偏邱长卿感觉到前方有人在偷看,不喜被打扰,便用手虚虚地遮了遮。
此时,高力士见圣上面上微微有失望的神情流露,忙咳嗽道:“咳,圣上驾到,还不出来迎接?”
邱长卿这才抬起头,一看,原来外面站的不是旁人,正是圣上。他虽然没有想过圣上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见到了,心里也并不慌张。毕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邱长卿用镇纸压住曲谱,起身朝圣上跪拜行礼,“微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
圣上并不介意,他看眼前之人长得仪表不俗,又风度翩翩,风华正茂,心下喜欢,便不以为意道:“无妨。起身罢。你刚才是在作新曲么?”
邱长卿起身,恭敬道:“回陛下,是。”
“你在作何新曲?可否弹奏一二?”
“回陛下,微臣所作新曲暂未命名,陛下要是想听,微臣可以略奏一段,请陛下雅正。”
“好。”
邱长卿捧出一把古琴,放在琴架上,端坐于前,不看曲谱,他已经将音符都记在脑子里了。徐徐弹奏,琴音呜咽,情绪绵密悠长,似乎有泣血深情要倾诉,听得人心肠一悲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