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魁伶_作者:木云木夕(21)

2019-04-28 木云木夕 虐恋

  大概家中有个女儿的,都妄想能做邱长卿的岳母。先不说他的才情样貌如何,就算是丑得没眼看,只要听一听他将要继承的巨额家产,就足以让人忽略掉他身上的其他特质,不管是美的还是丑的。他有花不完的钱,他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我偏不稀罕。我要是能做自己的主,我才不稀罕嫁什么人呢?嫁人有什么好的?要听夫君的话,要生孩子,要孝顺公婆,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夫君,这有什么值得争抢的。

  暮色中,公孙府已经开始掌灯。

  公孙泽散步至白若兰的住处。

  看到白若兰和公孙辰鱼母女俩正在院子里消食。

  他来,主要是听说女儿进了邱府,他心里又盘算着,要是和长安城巨富邱家攀上亲家,也不比那姚凯差。

  只见公孙辰鱼一边抚琴,一边唱着小曲《行行重行行》: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

  胡马倚北风,越鸟巢南枝。

  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

  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

  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

  弃捐勿复道,努力加餐饭。

  他忍不住走近,把手搭在白若兰的肩上,站着欣赏了一会儿。

  白若兰仿佛被鬼摸了一样,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一看是他,便忍着不做声。

  公孙辰鱼笑着望了父亲一眼,继续抚琴,将曲唱完。

  “儿给阿耶请安。”

  公孙泽赞许地点点头,摸了摸他那撮胡子,得意道:“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辰鱼适才弹唱的这首曲子,着实悲情得很呐。你跟谁学的?”

  辰鱼见父亲那般炫耀自己肚里的知识,便笑道:“回阿耶的话,辰鱼是跟着曲谱自己学的。”

  公孙泽又道:“没想到辰鱼已经能够无师自通了,为父着实欣慰得很呐。”又拍了拍白如兰的肩膀,道:“若兰,这些年,你把女儿教育得很出色,辛苦你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赞许,母女俩面面相觑,讪讪地笑着。

  公孙泽看着女儿,心想:若辰鱼能攀上长安巨富邱阳雎的嫡长子,也算是她的造化。姑且看她有没有这个福分罢。

  公孙辰鱼听到父亲的腹诽,仍挤出一丝笑来,自顾自地站着听训。

  公孙泽又道:“若兰,你的气色大好了。前一阵你还那样灰心,可见人的变数是极大的。”

  白若兰笑笑,道:“托夫君的福。奴大好了。”

  公孙泽又道:“辰鱼,为父听说,你要进入邱府学艺,这可是喜事一桩啊。传闻那邱家的嫡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善弹奏琵琶,更是精通音律,是位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最要紧的是,他将来要继承邱家的全部家财,那可是我们这种官宦人家几代都积攒不来的财富啊。你可要把握机会,你想想,跟了他,一辈子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呢。”

  白若兰的脸色早已冷冷的,像是冬夜里结成的霜。冷冷道:“夫君可是糊涂了。那样人家,选媳妇必得是皇亲国戚,再不济也是权贵世家,还得是嫡出。咱这样儿的,何曾有半分机会?”

  辰鱼见母亲的脸色很难看,忙道:“阿耶,女儿不敢高攀,女儿听阿娘的,宁愿嫁个普通人家,当主母,也不想去做偏房,一辈子受那正房的气。”

  公孙泽抢道:“诶?你小孩子家的,知道什么?你这种身份,能嫁到那样的人家,去当侍妾,已是天大的造化。比那穷苦人家的主母不强上千万倍?你母亲跟着我,虽不敢说锦衣玉食,但也算衣食无忧罢?要是她跟了那落魄书生,岂不是要受苦受穷一辈子?”

  白若兰嘴角抽动了几下,似乎在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悲愤。

  这公孙泽是越说越起劲,又道:“明儿你穿好点儿,打扮漂亮点儿,说话做事温柔勤勉些儿,必要时,可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他们知道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必不敢赖账。”

  辰鱼见父亲是越说越不上道了,忙笑着岔开道:“是是是,阿耶说得都对,儿都记下了。外面凉,咱们进去说罢。”

  白若兰早就气得魔怔了,半晌才起身,道:“我的女儿绝不给人做妾!”

  一家之主的公孙泽从未受过女人给他的气受,他当即阴沉了脸,抽回了搭在白若兰肩上的手,阴沉道:“做邱家嫡子的侍妾,这怕是多少钟鸣鼎食之家的女儿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呢,你当真以为辱没了你女儿吗?!妇人之见!”